“臣附议!”
“臣附议!”
还有人假惺惺的道:“张太傅平日带人宽和,这一次虽是严厉了些,想来陈御史之死也非张太傅本意,臣以为罚张太傅闭门思过即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另一文人泰斗,人称南李的大学士李宜山。
此言一出,附议者更多。甚至有人暗暗感叹李宜山不愧是一代大儒,待人宽和。
呵,这次的事来势汹汹,不就是败坏张修的名誉么?若是张修被罚了闭门思过,这名声也无可挽回了。司徒硫的目的一样能达到。
这时,张修走出班列,先跪拜告了迟到之罪,致和帝宣了平身,张修才道:“启奏皇上,臣有两件要事要禀奏。”
“准!”
张修接着道:“陈御史之死臣深表遗憾,但要说乃是臣故意逼死人,臣万不敢认。朝堂之争乃是常有之事,哪怕父子兄弟同朝为官,政见不合也可据理力争,但散朝之后,便不可蓄意报复。臣入仕数十年,与无数同人争论过,以前从未有过散朝之后揪着不放,败坏人名誉的事。这次究竟是谁放出流言,臣请朝廷彻查,臣行的端坐得正,不惧查验。此第一件。
现在因岩亲王谋逆一案,牵连甚广。虽然岩亲王及重要党羽甄应泰已经捉拿归案,但给予岩亲王支持的江南甄家,和岩亲王、甄家来往密切的前京营节度使王家尚且只查封了京城府邸,金陵本家尚未查抄。岩亲王所有党羽尚未全部抓获。朝堂乃是议论国之大事之地,这些军国大事不商议,有些人却抓着臣之莫须有的罪名不放,难道是岩亲王党羽,故意转移视线!此第二件。故,臣以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商议派遣南下查抄甄、王两家的人选为要。”
张修就算有些文人特有的斯文讲理,对付陈家妇孺那种上门撒泼碰瓷没法子,但人绝对不蠢。朝堂之上,不管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什么,本质不都是制衡和反制衡么?你们说我搞一言堂,我说你们替司徒岩党羽转移视线。
这样一来,至少今日朝堂之上,谁还敢揪着张修不放啊?
朝会被拉回了正轨,刑部尚书走出班列道:“启奏皇上,臣也以为南下查抄甄家、王家之事宜早不宜迟。”
从这时候起,朝会讨论的重点从文官地位之争变成了派谁南下查抄甄、王两家。
其实从拿下岩亲王开始,这事就该着手办理了。但是三司忙着岩亲王的案子,实在派不出人手,还有一个,甄家掌管江宁织造局,除此而外还有许多丝绸、瓷器、茶叶的海贸生意;王家更是管着数省沿海的洋船货贸。
这里头关系的利益巨大,甄、王两家一倒,便会让出巨大的利益空间。这等肥肉自然有人想一口吃下,几个部院你争我夺,因而南下的人手一直定不下来。
致和帝问:“众卿以为派谁总揽南下之事合适?”
这时候文武百官讨论倒是活跃了,有提议刑部总揽的,有提议大理寺总揽的,也有提议户部总揽的。总之各有理由。
这时,大学士李宜山走出班列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南下查抄甄、王两家极为重要,南下人选需忠于朝廷,不得寻思,且要身份贵重,地方官员不敢怠慢。现在三司皆忙于京城事务,抽不开身,臣以为此事交由忠顺亲王办理,极妥当。”
“臣附议!”
“臣附议!”
……
贾敬在一片附议声中抬起了头。当初自己将另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锁定在司徒硫身上,后来和贾赦商议,贾赦也与自己看法相同。忠顺王和司徒硫之母出自同族,此差事落在忠顺王头上,岂非等于落在司徒硫头上么?
贾敬捏了捏拳,得想个办法换个南下的人选才好。
正这时,又有人进言道:“启奏皇上,臣以为甄家在江南经营多年,为何能够只手遮天?直到岩亲王犯事,才查出甄家罪大恶极来?江南有许多有参奏之职的官员。江南民间流传一张护官符,啧啧,其上面的话之无法无天,臣都不敢在朝堂上说。臣以为,护官符上的人家,并江南有参奏之权的官员皆因在这次彻查范围之内。”
江南那张护官符流传得都唱成民谣了,致和帝知道,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知道。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王家已经败了,薛家不过是商户。史家一门双侯,但一个在京城、一个在粤海,而且史家向来是四大家族中门风较好的;这个时候提护官符是又冲着宁荣二府来了?
还有,江南有参奏之权的官员指的是谁?总督、巡抚自然是有的,参政道和盐政道也有。
所谓地方官员的参奏权,便是官员奏折可以直接递到上书房,直达天听。这原是中央制衡地方官员的机制。但甄家犯了诛九族大罪,这些有参奏之权的官员没有明察秋毫,到底是能力不足还是甄家同党?今日朝会上刚针对了一番张修,而张修的得意门生林如海在扬州做两淮盐运使,便手握参奏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