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投鼠忌器

唯有浩如烟海的史书能给王溥足够的安慰。

这么一位史书相公被郭荣强行安上了侦破枢密使遇刺案这样的重任,自然是心里惶惶然全无主意。

偏偏王溥的父亲兼智囊兼引路人王祚此刻正在郑州当团练使,给不了王溥指导。

好在范质及时伸出了援手,六神无主的王溥自然要死命抓紧。

王溥思忖再三,觉得怎么想都不对,老老实实回答道:“下官不知,还请范相公不吝指教。”

范质也不含糊,一语道破天机:“说来其实简单,圣上之所以不让你调用军巡院与御史台,是因为压根就没想着让你破案,即使加上个开封府也无甚作用,在王枢相遇刺的当下,开封府必会遭到清洗,这也是圣上调昝居润入开封府的目的。”

之所以范质会如此耐心地为王溥解疑,实在是像王溥这么好使唤的副手太过难得。

范质需要维持政事堂目前的局面,他一个人总览大权就好,他需要王溥占住三相的位置。

“圣上不想让我破案?”王溥惊了,不由张大了嘴。

旋即,仲秋深夜的寒风就灌了王溥一嘴,他忍不住连呛数声,很是狼狈。

这鬼天气,怪冻人的王溥只恨今晚出门匆忙,没在官袍里加件里衣。

范质脚下步履稳健,嘴上话音沉稳:“不错,依我之见,你接下来就装作为查案而奔波的忙碌样子即可,这查案最好是点到为止,不要深究。”

对于范质的解释,王溥深信不疑,但他的脑海里乱糟糟的,一时没转过弯来,疑惑地问道:“可以圣上与王枢相的关系,圣上这么做是何目的?”

“你觉得,是谁刺杀了王枢相?”范质依然没有正面作答。

王溥略作沉吟,逐渐体会了其中深意,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出意外,应该是军中人士,文官里对王枢相有意见的不少,但应当不会有人行此下策。”

范质不再看王溥,而是仰头望向深沉漆黑的夜空:“来年伊始,我朝就将再动刀兵,或许是西南,也或许是北面,但不论与何方开战,这禁军都不能再出乱子,圣上这是投鼠忌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