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很多,但从寝宫到西华门的路却只有一条。
魏仁浦脚步虚浮地走出寝宫,脸上神情恍惚。
若有熟知他脾性的人能看到他此刻面容,就能一窥魏仁浦心中的不宁。
这是魏仁浦多年来少有的失态,故而他加快了脚步,走在了范质与王溥的前头。
范质望着魏仁浦在夜风中微微发颤的肩膀,轻声道:“他好像有些急了。”
“到手的鸭子飞了,少有不急的。”王溥憋住笑意,打了个粗鄙的比方。
若说遇刺枢密使王朴因为嫉恶如仇的性子自觉于满朝文武,那魏仁浦却是由于出身得罪了衮衮诸公。
他魏仁浦一介小吏出身的低贱货,哪来的资格入主政事堂?
自郭荣将魏仁浦调入政事堂以来,类似的质问就不绝于耳。
三相王溥也是发出质问的官员之一,只不过他一向谨小慎微,找了些低层官员当他的喉舌。
如今眼见魏仁浦这厮受挫,王溥心中的欢喜都快溢出来了。
“且不提他了,你身负破案重任,可有思绪?”范质不是很喜欢王溥身上溢出的酸味,他巧妙地转换了话题。
“能有什么思绪,走一步看一步了。”一提起破案,王溥瞬间就成了霜打的白菜,浑身欢喜劲霎时烟消云散。
话音刚落,王溥就觉察出了范质的弦外之音,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般,追问道:“范相公可有思绪?”
此时魏仁浦已经走远,背影模糊在了夜色中,宽阔的宫中大道上仿佛只余范质与王溥两人的身影。
范质不急着给出直接答复,而是反问道:“你以为,陛下为何只让你调用刑部与大理寺?”
这个问题其实细思之下并不难,却着实问倒了王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