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一听,略感讶异:“啊,魏相在政事堂没见到过那份弹章?”
魏仁浦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番后,缓缓说道:“我确实没见过李延庆的弹章,或许是被范质私自压了下去,又或许是御史台根本就没呈上来,御史台现在是边归谠与张湜掌权,他们是范质一手提拔的人,范质只需吩咐一声,压下一封弹章简直轻而易举。”
赵匡胤惊道:“宰执勾结御史台,这可是重罪,范质竟这般大胆?”
“就算知道范质与张湜关系紧密又能若何?没证据证明这弹章是张湜受范质指使压下的,就算我真将这事禀告圣上,到时候张湜随便找个小吏顶罪就是。”
说到这里,魏仁浦靠在椅背上自嘲地笑了笑,找人顶罪这招可是他魏仁浦的拿手绝活。
魏仁浦在枢密院二十多年,从未出过任何岔子。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每有失误,魏仁浦都会找个小吏背锅,以维持自己精明干练的人设。
魏仁浦对枢密院诸多官吏的劣迹了若指掌,很容易就能通过威逼利诱找来背锅的倒霉蛋。
收起笑容,魏仁浦面容逐渐严肃:“而且最近因为圣人病重,圣上无心处政,将政务都委托给了范质,对范质的依赖与信任前所未有,此时得罪范质,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圣人,也就是皇后符氏,她的病情近来愈发严重。
为了陪在符氏身旁,郭荣将绝大部分政务都交给了范质,这令范质的权势空前膨胀。
赵匡胤闻言,面露疑惑:“说来奇怪,范质在前朝时还籍籍无名,待到我大周创立,这范质却突然一飞冲天了。”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魏仁浦抬手挠了挠鬓角,慢条斯理地说道:
“二十多年前,范质初入官场,就得了和凝的衣钵,虽一直名声不显,但自和凝告老后就成了和凝一党的头领,御史台的边归谠与张湜,可都是和凝任宰执时提拔的人,而和凝如今虽已没,他提拔的官员却有不少身居高位,范质这厮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庞大。”
和凝十八岁中进士,为官近四十载,担任过多年知贡举,还当了七八年宰相,门生故吏遍布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