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应该已送进开封,再有个两三日就能收到消息。”
送走穆义时,李延庆同时还往宋州送了封信,让赵普去开封候着,想来这两人应该已在开封李府汇合。
“那接下来,又该如何行动?”窦仪已经急不可耐了,他一想到杀死他两名族亲的韩伦还在洛阳城里,就一日难以安眠。
李延庆看出了窦仪的迫切,徐徐说道:“我已派人将十阿父的罪证送往开封,接下来就是在开封散播他们的罪证,引发朝野内外热议。
至于穆义,我已安排专人对他进行训练,再有些时日,应该就能派上用场,届时十阿父的罪证早已在开封传播开来,正是谏匦上书的好时机。
但此事不可心急,唯有徐徐图之,静待时机,方能一击制胜。”
见李延庆都已安排妥当,窦仪终于是放松下来,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我倒也不急,只要能扳倒韩伦,我都能等。
不过,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若是你没来洛阳,我怕是拿这帮十阿父毫无办法。”
“留守言重了,在下也只是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李延庆微笑道:“而且还有两件极要紧之事,需要留守帮忙。”
窦仪睁开眼,身体往前一倾:“两件要紧事?到底是什么事?”
“这第一件事,下官需要留守往开封寄一封信。”
不等窦仪发问,李延庆就接着说道:“在下是武官出身,家中人脉都在军中,此番传播十阿父罪证,在下只能在开封民间以及军中出力,至于文坛,则需要留守的助力。”
其实,李延庆早已计划,让冯吉在开封文坛散播十阿父的罪证,并会让冯吉安排低级官员递交弹章,弹劾韩伦。
冯吉之父冯道是前任文坛魁首,冯家在开封文坛影响力深远。
而冯吉又欠了李延庆天大的人情,由不得他不帮忙。
但李延庆并不想让范质注意到自己与冯吉的关系,所以才向窦仪求助,好借用窦家在文坛的力量,为冯吉的行动打掩护。
窦家是近些年兴起的文坛势力,窦家五兄弟皆进士中举,窦仪与二弟窦俨身居高位,同门同乡遍及朝野,在文坛有巨大的能量。
“这事倒也不难,我本就想寄信给我二哥,让他负责此事,只是两名信使半道”
窦仪声音越说越低,很快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劲,当即开口:“我身边有不少十阿父的眼线,不方便寄信,等会我重写一封,由你派人送去开封。”
李延庆轻轻点了点头:“这第二件事,我需要留守演一出戏。”
“演戏?”窦仪一听,连连摇头:“我可不会演戏。”
“并非要留守真正演戏。”
李延庆解释道:“我在偃师救穆义时,曾让手下冒充是留守的人马。
现在,十阿父应该会误以为,留守在暗中有一批得力人手,并且对一切都了若指掌,留守只需在人前维持这种假象即可。”
李延庆让窦仪演戏的目的,在于让窦仪吸引十阿父全部的注意力和人手,以方便自己的行动。
而且按照李延庆的构想,最终分化十阿父时,还需要窦仪的出面。
借助演戏,可以提前构筑窦仪的高逼格,为之后的分化做准备。
窦仪想了想,便明白了李延庆的用意,犹豫着说道:“可我在暗中并无得力人手,又该如何维持这种假象?”
李延庆早有谋划,成竹在胸道:“这事倒也简单,留守只需每隔两三日,向西京官员无意泄露点机密,诸如穆家二子、韩伦罪证之类的,这事就会自然传到十阿父的耳中,但必须是无意间的泄露,譬如顺口说漏嘴。”
“嗯,这确实不难。”一瞬间,窦仪心中连透露的人选都想好了,那就是西京步军指挥使卫全节。
当初,窦仪派老仆去偃师县接穆家三子穆礼,为了保护老仆安危,特意让卫全节派十名士兵护送老仆。
这老仆前脚才拜访穆家,后脚穆家就被韩伦的人给灭了。
毫无疑问,这卫全节就是十阿父的人。
“此事虽易。”李延庆加重语气:“有一点留守却要注意,十阿父已将留守视为最大之威胁,留守绝不能再派亲信出洛阳,否则又会如两名信使一般,人间消失,这帮老贼在洛阳城里不敢太放肆,出了城却是百无禁忌,请留守一定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