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历较老的内侍,可以推举自己的亲属或者徒弟入宫担任内侍。
所以,老内侍为了维持自己的权位,通常会收养一些孤儿,既作为养子也作为徒弟,好接任自己的位置。
张德均本姓王,年幼时父母皆丧,因同乡的关系,被张守恩收养赐姓,并带入宫中,加以悉心培养。
如今,张德均在皇宫里已经当了十五年差,他的养父更是在皇宫中安稳度过了三十余年,伺候过十余任皇帝。
就连辽朝创建者耶律德光,也得到过张守恩的效忠。
朝代更替对这些内侍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无非是伺候的主人又换了一位。
内侍对皇帝来说却是刚需。
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内侍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一如既往地伺候好每一任新主人,不随意越界,便能无视宫外的纷飞战火,照样岁月静好。
张守恩正打算与养子打声招呼,两鬓斑白的田敏却先开口了。
田敏指着张德均身后的身着红色官袍的张湜,扭头问张守恩道:“这人有些面生,可是新近入京的官员?”
张守恩弯腰凑到田敏耳边,低声回道:“田尚书,此人乃是新任侍御史知杂事,张湜。”
田敏本官为礼部尚书,官场上多以田尚书相称。
张德均注意到了两人的私语,停下脚步,他身后的张湜也只好停下脚步。
“哦,就是他啊。”田敏眯着眼,注视着矮瘦的张湜,心中早已盘算开:张湜新官上任,就打算拿国子监开刀,他今日入宫,是否就是来像圣上呈递弹章的?若果真如此,一会他呈递弹章时,那可就有意思了
对面,张湜也在打量田敏。
因为事先知道田敏入宫面圣,张湜可以肯定,面前这个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的老头,正是太常寺卿田敏。
张湜对国子监贪墨已经做了初步调查,心里很清楚,国子监能够贪墨大量贩书款,田敏这位刊印九经的主官必然参与其中。
那田敏今日入宫,到底与圣上谈了些什么,是否会与国子监贪墨有关?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有些巧合得离谱?
张湜的目光一直在田敏身上游离,脑海里充斥着疑云。
田敏却只是打量了张湜两眼,便继续迈步向前。
方才在偏殿中,田敏为了替冯吉等人脱罪,已经竭尽所能。
接下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见田敏与养父朝自己走来,张德均连忙躬身行礼。
田敏官高数阶,张湜也只好免为其难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