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崇珂入座朝南主坐,提起细口瓷壶,倒满两杯:“不过这淮南的酒却不差,相较开封佳酿别有一番风味,李推官不妨尝尝。”
“哦,那我可要尝尝。”李延庆端起酒杯,与尹崇珂一碰,旋即一饮而尽。
确如尹崇珂所言,这酒下肚之后齿颊留香,并不比开封的好酒差。
酒过三巡,尹崇珂还欲倒酒,李延庆却伸手虚盖酒杯:“多日未喝酒,我也想痛饮一场,可指挥肩负守关要职,我不可因为贪杯,而害指挥误了军国大事。”
“推官所言极是,却是某大意了。”尹崇珂笑着提起筷子:“那便不喝酒了,吃菜。”
李延庆赶了半天路,路上三日又天天啃烧饼,见到一桌好菜,馋虫早被勾出,也不装客气,一筷接一筷地享用起来。
“前日,新任的滁州判官路过这清流关。”尹崇珂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不过他并未经过寿州大营,推官可否与某说说,这寿州目前是何等情形?”
打探寿州军情便是宴请我的目的么李延庆将筷子搁到桌上:“圣上三日前亲临寿州大营,准备强攻寿州城,现下应该已经开战两日有余。”
“圣上竟然亲临大营”尹崇珂的脸色一瞬间有那么些凝重,但旋即再度换上笑脸:“那寿州城定然已被攻克,捷报不日便会传到滁州来。”
李延庆敏锐地察觉到了尹崇珂面色的变化,若无其事道:“指挥所言极是,圣上出马,自是攻无不克,寿州若下,则淮南平定指日可待
两人边吃边聊,聊的都是淮南军情,不知不觉间几盘好菜一扫而空。
用完餐,李延庆一行告别尹崇珂,径直往寿州城而去。
过了清流关,就算是入了滁州地界。
李延庆刻意放缓速度,一路上仔细地观察着路边景况。
淮南地区农作物以水稻为主,三月初是早稻播种的季节,此刻已经过了正常的播种时节。
道路两旁俱是一望无际的水田,只有一小部分田中插下了秧苗,但不少田中能够看到农民操劳的身影。
大部分农民听到官道上密集的马蹄声,抬起头一瞧,便慌慌张张地四散而逃。
李延庆骑在马上若有所思:看来这滁州受战乱的影响极大,大部分田地都没来得及种上秧苗,好在在周军占领滁州城后,不少农民又返回了家乡,并开始抢种秧苗,若是能让滁州保持稳定到七月,发生饥荒的可能并不高。
太阳将要西沉,李延庆终于瞧见了地平线彼端的滁州城城墙。
还未等李延庆抵达城门,一队百余人的骑兵在一名骑将的带领下,呼啸着来到了他前方三十丈处。
领头骑将高喝:“可是新任滁州推官?”
想来是尹崇珂提前派人通报了李延庆驭使胯下马匹停下,遥望骑将:“在下李延庆,正是新任滁州推官,有告身为证。”
骑将独自打马上前,来到李延庆身前,昂首道:“某乃殿前司都虞候赵匡胤,现为滁州守将,听闻李推官赴任,特意出城相迎。”
李延庆在开封与赵匡胤有过两面之缘,早已将他的相貌牢牢记下,甫一见面,就认出了来者。
好家伙,这赵匡胤身为殿前司都虞候、永州防御使,竟然自降身份,亲自出城迎接我这个小小的从八品推官,这赵匡胤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赵匡胤目前级别高出自己太多,李延庆表面上不敢怠慢,当即下马,躬身行礼:“在下李延庆,见过赵太尉。”
“李推官,某等你已久,速速随某入城。”赵匡胤的声音竟然透着毫不掩饰的急迫。
这赵匡胤到底是整的哪出?李延庆心怀忐忑,一时间竟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