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进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再喝两口酒就回去歇息吧,时候不早了,为父也要歇息了,明日一早还要去侍卫亲军司巡视。”
李延庆走在石径小路上,地面上树影随风摇曳,抬头一看,天净无云,一轮皓白的皎月高悬夜空。
望着几乎满弦的明月,李延庆顿时反应过来:“今日,是九月十四啊。”
明日便是中秋,阖家团聚的佳节。
李延庆缓步走回一心院,铃儿正立在院门前,手中大红灯笼随风飘荡。
见自家郎君归来,铃儿提着灯笼小跑着迎上前来:“郎君,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铃儿”李延庆突然心中一阵悸动,向前一步,用力搂住了铃儿。
这一年多来,李延庆早已习惯了铃儿无时无刻的悉心照料,但此时此刻骤然见到铃儿的关切的神情,却莫名被扰动了心弦,不能自已。
“郎君?”铃儿踮起脚尖,勉强将小脸搭在李延庆的肩头,提着红灯笼的右手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年多来,李延庆对铃儿一直规规矩矩,铃儿以为自己真要等到自家郎君成婚,才能真正成为郎君的妾室。
紧紧抱着铃儿娇柔的身子,抱了足有半刻钟,李延庆才缓缓松开,双手依然握住铃儿的双臂,让她面朝自己。
望了眼月光下铃儿低垂的红润俏脸,李延庆忍不住又抬起头看向皎白的明月。
铃儿觉察到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灼热视线消失了,悄咪咪地抬起头,却见自己郎君正出神地望着天上明月。
“郎君。”铃儿忍不住出声提醒:“屋外风大,明月常在,还是进屋再看吧。”
明月常在李延庆突然大笑出声:“是啊,明月常在,我此时此刻看到的明月,不正是彼时彼刻的明月么?”
李延庆想家了,即便二十一世时他租住的只是间二十个平方的陋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家,那个曾是他归宿的地方。
铃儿全然听不懂李延庆在说什么,只觉得很高深的样子,而且郎君两只有力的大手夹得她胳膊生疼。
“郎君,奴婢疼。”铃儿鼓起胆子说出口。
李延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全然被明月所吸引,两只手不知觉间用力过大。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李延庆收回双手:“铃儿,咱们回去吧。”
“是。”
铃儿提着灯笼,走在前头,李延庆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一心院。
进了院门,李延庆不急着进屋,将树下的躺椅搬到空地上,躺下身,整个夜空尽收眼底。
明月、繁星,离自己天遥地远,伸出手又仿佛触手可及,李延庆出声:“铃儿,你想家吗?”
铃儿侍立在一旁,声音轻柔:“奴婢此刻正身处家中,如何能想家?”
“我指的是宋州的那个家,那里有你的生父生母。”
“那里虽有奴婢的生父生母,却不是奴婢的家,奴婢是郎君的人,郎君在哪里,哪里便是奴婢的家。”
“是么”李延庆突然乏了,就在躺椅上闭上了双眼,去找寻梦魂萦绕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