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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娇奇怪的看着韩嫣,哪有人说着说着,就自己神游去的?黑色的眸子仿佛因为某些高兴的事像落了天上的星子,晶亮,透彻,唇角轻扬,掩饰不了的柔和笑意,还隐了甜蜜与幸福。一种直觉提醒她,这很危险。

“韩嫣。”

“呃?”韩嫣的回忆被打断,稍微愣了片刻,回过神后就看着陈阿娇等下文。

“有哪个贵小姐或宫女和刘彻走得很近吗?”不等韩嫣回答,她又接着说,“没有最好,我绝不允许哪个卑贱的女人和我抢!我才是皇后!”说完瞥了一眼韩嫣,“男人也一样,只不过是比女人更卑贱的男宠罢了。”

闻言,韩嫣的脸色唰得白了,他听得出这里面有针对之意,腾得起身,“请自重。”简短的三个字铿镪有力,带着点硬气。

“你敢对我大呼小叫?!”陈阿娇大呼小叫的指着韩嫣。

韩嫣淡淡的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满是不屑和蔑视,不多言转身离开亭子。

陈阿娇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在她眼里,这个太子伴读从来没有对自己不敬,总是垂首静静的立在一边,还以为是个懦弱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哼……敢这么和我说话,有你好看!陈阿娇是属于不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的人。

其实她也不知道,韩嫣是属于外柔内韧,而且很倔强,这点刘彻也吃了不少苦头,至于那么久他对陈阿娇的脾气很隐忍,一是为了刘彻,二是不想跟女人计较那么多……

太阳西斜,在宫里晃荡了一下午的韩嫣最后还是回到北宫,一进屋就看到刘彻坐在漆案边,案上的食物丝毫未动,看到等的人回来了,他双手在胸前一交叉,“回来啦……和陈阿娇在一起一下午嘛。”眼神那叫个哀怨,语气像泡在陈年老醋里一样。

果然是宫廷,什么事都传得比当事人的脚步还快,刘彻的表情让韩嫣又好气又好笑,摆了摆衣袖坐下,解释道,“你担心什么?她最喜欢强调的就是自己皇后,是你妻子。”耸耸肩,“我又不会对她怎么样。”

我哪里是担心她,我是担心你!刘彻心里嘀咕但没说出来,转而问,“你和她吵了?”

“……”韩嫣不置可否。

“唉……明天可要头疼了。”

刘彻预料中的事发生了,但不是等到第二天,就在当天晚上,王皇后把刘彻和韩嫣都唤了去。

王皇后把宫人全都支走,只留下他们二人,语重心长,“彻儿,你根基稳吗?做这些事对你有益吗?”

刘彻知道母亲说得是和韩嫣独自去打猎但把陈阿娇丢下的事,撇撇嘴,辩解道,“是她太骄横了,而且回来后我不也说好话消她的气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我会到现在才责备你?”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但好在每次刘彻都能让陈阿娇眉开眼笑,不再计较,所以她做为母亲也没多指责,“骄横?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小时候你们感情不是蛮好的?常一起玩,现在怎么不爱她跟了?”

“我们去打猎,她跟着去瞎折腾。”

“彻儿!”王皇后严厉的看着他,气压顿时降了下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你现在只是太子……不要费了我们那么久的心血,对她好点,知道吗?并不是每次事后都能三言两语就让她消气的,前几次是你运气好。”后面的话越说越无力,也不想再多责备,“你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和韩嫣说。”

“母亲……”刘彻犹豫着不愿意走,担心的看了看韩嫣。

“我不会怎么样。”王皇后摆摆手,让他安心出去。

金兽炉香烟袅袅,静谧的气氛却没有一点舒适的感觉,室内安静异常,能清楚听到呼吸声和自己因紧张而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王皇后沉默不语,只是抚着额头,合着眼,眉头紧紧的皱着,有化不开的心事。这无形中给韩嫣巨大的压力,漫长的等待才是最可怕,缓缓的时间流逝就像一刀一刀剜着心。

良久,她终于开口,一字一句,沉甸甸的,“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不用回答我,自己有答案心里清楚就行。”

夜间的风微泛着寒气,天上的星月依旧,宁静也依然,一切都一样,只是等在外面的人的心海翻涌,一片波澜,如何都静不了。

沉重的门缓缓打开,走出极为熟悉的身影,刘彻眼睛一亮,拉了出来的人立即离开,韩嫣任他拉着,步伐急快,逃似的离开未央宫,一刻都不愿久留,只留给未央宫飘逝的身影。

紧握的手能感到彼此的温度,彼此的存在,心也平静不少,不复刚刚的狂乱和不安。

出了未央宫,北宫的灯火若隐若现,停下脚步,两人静默无言,最后是韩嫣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