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太痛了!
徐子规远离冒着热气的锅台,把自己蜷成一团。直到那些同伴吃完了,意犹未尽地散开,似乎想去茧房寻找坏茧,徐子规才慢慢抬起头,挣扎着跟着去向茧房。
是的,茧房,她要去茧房。从她主动躺上那架红色的绣架,她就不停告诉自己,茧房,钟时。
躺上绣架的徐子规大胆地赌了一次。
白天,她在茧房寻找异变的钟时,也思考了很久,究竟怎么样她才能在黑夜降临后,长久地停留在茧房,能在数不清的茧中分辨出钟时,能有足够时间毁掉那些看上去很重要的树与蚕卵?
似乎只有绣娘才能做到,因为飞蛾并不攻击绣娘。她想起第一天晚上穿着裙子进入茧房的绣娘们,然后她忍不住想:为什么我不干脆成为绣娘?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消失。
她清楚自己变成怪物后,可能不再是自己,但她还是赌了。成功了,结束一切,失败了……那就失败了,大不了就这么变成怪物。
在这当人活的这么痛苦,还不如他妈[文明]的当个怪物!
她熬过那样的痛,还艰难地维持着那一点点属于徐子规的执着,是有事情必须要做的。
这一次走进茧房,那些曾经令徐子规感到恶心的白茧们,在她眼里变得千般可爱,她无法伤害它们,只想好好保护,就连屋顶上隐藏的那些能让密恐患者在三分钟之内窒息而亡的蚕卵,都是那么令人爱怜。
“同伴”们在寻找坏茧,将它们摘下来带走。所有的茧都是两个两个在一起,一个茧坏了,另一个茧也会被一起摘下。
徐子规抓紧了身上的裙子,拖着身体行走在那些茧之中,她没有寻找坏茧,她在寻找钟时。只是找着找着,她脑子里就开始混乱,想,钟时是谁?
眼前闪过一颗痣,生在眼下,小小一个红点。她回想这些,身上刺绣的花纹剧痛,被热气灼烧皱起的皮颤抖着,看上去更加可怕了。
“同伴”们离开了,它们在呼唤她离开,但是徐子规没有听从身体的意志离去,她还记着自己要找什么,还没找到,有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徐子规留在这里,没有绣娘强行带走她,也没有人来管她,大概是成为了绣娘,天生就会爱这一切,没有怪物会违背本性。
外面煮茧房的热气散去,茧房里的白桑树林开始生长,这片新生的白桑林在徐子规的眼里,也是那么圣洁。
徐子规半个身子都痛得几乎萎缩,她一步步走向那些枝干细小的白桑树,双手抓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们拔起来。
“我……不爱你们这些……鬼东西!”身体里冲突的念头那么强烈。而她绝不接受这些虚假的强加在她身上的感情。
触碰白桑树的双手出现两道烫伤的红痕,徐子规痛得缩回手,她伏在树林中,想到,烘烤着锅的是地底的火,白桑树从地底生长……火种一定在地下。
双手再一次抓住白桑树的枝干,她疯狂地将它们一片片拔起,露出的地缝下冒出热气。心中涌现喜悦的感觉,徐子规连忙趴下试图用桑树枝去点燃火焰,然而失败了,白桑树从火中长出来,并不会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