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闭了闭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面如美玉气韵风流的容若,是啊,他的女儿,必是如他一般骄傲之人,岂会为了富贵荣耀忍气吞声?若是那姑娘如同容若一般的倔强脾气,那恐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容若也会怪他的吧?
“容若的女儿不行,朕就再给你寻一个更好的,”康熙终究还是顾及纳兰容若的,“塔娜要守孝,三年后方才能与你完婚,等你的府邸修好了,便先叫嫡福晋进门。”
胤祐无奈了:“汗阿玛,您怎么就这么执着于非得叫我再另娶个的福晋呢?”
康熙瞪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能叫塔娜做你的嫡福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自然知道汗阿玛您担心什么,”胤祐轻轻的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但是汗阿玛,我觉得您多虑了。科尔沁部虽然势力庞大,但一则他们与大清联姻多年,早已是唇齿相依,一个塔娜并不能改变什么;二则鄂缉尔的庶出弟弟们并无一个能服众的,科尔沁下一任继承人的选择上,汗阿玛大可以插手,选一个最听话的,也不至于当真生出什么野心。一个皇子福晋的位置,就算给了科尔沁又如何?汗阿玛是信不过我,觉得我会轻易被人蛊惑吗?”
康熙撇了撇嘴,他的小七会被人蛊惑?
怎么可能,小七去蛊惑别人还差不多!
这么想想,好像他以前担忧的事情确实没什么必要,只要小七自己立得住,福晋姓什么重要吗?
就凭小七这性子,塔娜嫁过来之后还不得是服服帖帖一心只为小七着想?
若是科尔沁的人当真有什么野心——
康熙摸了摸下巴,那岂不是正好解决了小七不肯上进的问题?
他一心只想着不能助长科尔沁的野心,却忘记了他的小七最缺的就是野心,当真是一叶障目了。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朕也不勉强你,”康熙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朕听着你倒是对科尔沁的事儿挺了解的,你不是说科尔沁亲王的继位人选大清可以插手吗?那此事朕就交给你办了,若是办不好,呵呵,指了婚的也不是不能改的。”
胤祐:……???
怎么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是在说他的婚事吗?怎么就变成他要负责处理科尔沁的事儿了?
汗阿玛,您知不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啊!
康熙要的就是胤祐不能避嫌,这人嘛,手里的权利越大,野心自然就会越大,今儿他叫小七拥有决定一部亲王的权利,等他尝到了甜头,难道还会对于储君之位无动于衷?
等小七有了野心,自然就懂得上进了,这件婚事来的当真是恰到好处!
虽然说康熙已经与胤祐说定了婚事,但毕竟鄂缉尔新丧,指婚的圣旨要等到丧礼之后才会送往科尔沁部,此事暂时还可以放一放,而如今还有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等着康熙处置,那就是太子和袁庶妃的事情。
这件事发生之后,胤祐曾以密折告知康熙,当时正值与噶尔丹交战之时,康熙没有心思管这些小事,便令胤祐先行将太子和袁庶妃分别看管起来,袁庶妃供出的太子在宫中的人手,也一并收监,等他回来再行处置。
在回到宫中半月之后,康熙终于腾出时间,叫人将袁庶妃带到了养心殿。
依旧是袁庶妃每次“侍寝”跪拜的那个小佛堂,依旧是康熙坐在榻上,而袁庶妃跪在地上,不同的是,被关押了许久的袁庶妃,再不复当初的楚楚动人,也不再唱起那夜夜不停的美妙歌声,如今的她头发散乱,衣服破旧,眼神迷离,竟是有些疯癫了的模样。
康熙缓缓转动手中的佛珠,看着眼前狼狈的女人,许久才叹道:“你果然很像她。”
袁庶妃慢慢抬起头,直视康熙,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微笑:“我当然很像她,入宫之前,我曾经对着她的画像学了好久好久,还有人与我细细的说了她的喜好习惯,我就这么学啊学啊,好像我真的就变成了她一样。”
袁庶妃的眼神里带着恨意:“他们以为你爱她,所以才这般□□于我,希望我能够代替她获得你的宠爱,可是他们都错了,你根本就是个冷血的怪物!你将我困在这宫里,表面上做出宠爱我的模样,让我受尽了后宫嫔妃的嫉恨,可实际上呢,你却根本不曾碰过我!”
康熙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看着袁庶妃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女人,而像是在看一件物什摆设,尽管这件摆设已然蒙尘,可他却没有丝毫想要去擦拭的欲望。
“教导你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她的身份吗?”康熙淡然的问道。
袁庶妃嗤笑了一声:“当然告诉我了,她是你的姐姐!真想叫那些将你奉若神明的人都知道知道,至高无上的万岁爷,其实就是个对自己姐姐有非分之想的龌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