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愤怒之极的爆喝传来,顾瑶琴骇然抬头,就看见潜帝狠狠一拳砸向顾云卿。
顾云卿抬手接住,身下的椅子却承受不住,断裂开来。
顾云卿在椅背一按,退步站稳,却见潜帝依旧不依不饶,又是一脚踹来,于是脸色一寒,一脚毫不留情的踹了回去。
这两个人,一个盛怒出手,一拳一脚都重若千钧,一个分毫不让,以攻对攻,只转眼间,周围已经是一片狼藉。
顾瑶琴看得心惊胆战,想要躲远点,却又不敢擅动。
唯一有资格劝架的长公主面露冷笑,她虽然不清楚潜帝为什么忽然翻脸,但这两个人……打的更激烈些才好!
张成在一旁急的跳脚,跟在潜帝后面,却又不敢插手。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团白影向潜帝、顾云卿两人当头砸来,张成吓出一身冷汗,一句“小心”还没出口,就看见那两人瞬间分开。
“砰”的一声,白色茶壶在两人之间摔的粉碎,碎瓷片四下飞溅,从地上的残渣,隐隐能看出是刚才那壶惠山泉煮的蒙山黄牙。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顺着茶壶的飞行轨迹,缓缓落在云起身上。
云起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用沾了茶水的帕子在腰上草草抹了两把,又捡起地上的短衫、腰带,穿戴整齐,坐回椅子,看向潜帝和顾云卿,平静道:“我很烦。”
是个人都知道他很烦,从一进门,看见长公主和顾瑶琴开始,云起几乎就将这个“烦”字写在了脸上。
潜帝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拳,若说他暴起出手,是出于对顾云卿的愤怒,倒不如说,他是近乡情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满脸不耐烦的少年。
“你是,”他深吸口气,语气中前所未有的带了几分紧张:“朕的儿子。”
话音未落,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不信。”云起的声音平静。
“不可能!”长公主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
“不是!”顾云卿的声音中带着隐怒,斩钉截铁。
顾瑶琴伸手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恨不得自己能立刻从这里消失。
潜帝道:“朕派去的人,找了足足三个月,终于找到了当年为云曦接生的产婆……产婆说,那孩子的后腰上,有一块月牙形的紫色胎记……”
他看向云起,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那她也应该告诉你了,云曦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顾云卿脸色难看的很,冷然道:“那产婆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连人都认不清,陛下觉得她能记得住十六年前她接生的两个孩子,到底哪个背后有胎记?
“还说是,陛下自己的儿子没了,就要抢别人的?”
“顾云卿,到了现在你还要强词夺理,反咬一口!”潜帝怒极反笑,手指几乎戳上顾云卿的鼻尖:“当初云曦的外祖母绘上图案,是为了掩盖手腕上的伤疤……云起的胎记在后腰,一不醒目,二不难看,要不是心里有鬼,你遮起来做什么?”
顾云卿捏紧拳头,阴沉着脸,却不说话。
潜帝冷笑一声,道:“当初你将所有人都打发的远远的,又以防万一,用‘胎记’来掩盖胎记,却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自以为将那些人送的够远,藏的够深,却没想到还是让我找到了当年的产婆;
“你自以为将他的身份隐藏的天衣无缝,却不想有廖氏旧仆戳穿胎记的真相,送来可以洗去‘胎记’的药汁……顾云卿啊顾云卿,到了现在你还要狡辩?”
潜帝眼圈都红了,咬牙切齿道:“你为了瞒天过海,不让朕父子相认,将他扔给一个无知妇人照看,害的他从小缺衣少食,吃尽了苦头,末了又将他放在和尚庙里不管不问……
“这是朕和云曦的儿子!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朕就发过誓,要封他做太子的!你竟然敢这样对他!
“顾云卿,你大胆!你大胆!
“要不是妄想让他继承你的定国公之位,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让他出现在朕的面前?!
“顾云卿,你是不是觉得,朕治不了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