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琴点头。
云起一语不发,长身而起,开始宽衣解带。
他如今不必给潜帝当幌子,加上天气回暖,自然不会再穿那些厚重繁复的衣服,外面只一身窄袖的青布短衫。
云起利索的扯下腰带,脱下短衫,随手扔在一边,然后背过身去,弯腰撑在椅背上,道:“张公公,有劳。”
张成忐忑的看了潜帝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过去拿起玉瓶。
云起弯腰等了一阵,没见有动静,扭头看了眼,却看见张成正拿了一根银针在试毒呢,遂直起身子,不耐烦道:“别折腾了,真有毒你这样也试不出来,就这样吧!”
银针这东西,也就能试试□□,而且还只限于市面上卖的粗制滥造的□□。
真要检查安全性,那得找上几个太医,试上个三五天——这里的人恐怕谁都没有这样的好耐心。
张成悄悄瞅一眼潜帝的脸色,走到重新弯下腰的云起身后,掀起他的亵衣,又小心翼翼将裤子拉下来一点,露出一段线条分明的纤细腰身。
后腰偏左的位置,一块色若桃花的水滴状胎记露出来,花瓣一般伏在净白如玉的肌肤上,妖娆动人。
张成越发不安,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用药水沾湿,向那块带了胎记的肌肤拭去。
云起体贴的很,他趴的位置除了顾瑶琴被张成挡住视线外,其他人都能看见,只潜帝离得稍稍远了些。
只是从张成掀开云起衣襟开始,潜帝就站到了云起身侧,死死盯着那块胎记……他自己倒是看清了,却将长公主又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云卿的位置最好,他却不看,面无表情的欣赏茶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深入肌理的药物,要洗掉自然不是那么简单,感觉沾着冰冷药水的丝帕,跟羽毛似得,小心翼翼在腰上拂来拂去,云起不厌其烦:“张公公你侍候娘娘呢?用点劲行不行?”
这话说的……张成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也不敢看潜帝的脸色,重重一下搓去。
这一下果然力气不小,哪怕云起下盘够稳,猝不及防之下也差点被推出去,椅子也几乎被掀翻。
潜帝伸手欲扶,却见云起退后半步,改撑在扶手上,道:“继续。”
其实找个地方趴下最方便省力,只是云起实在不愿趴在这些人面前,就这样支着吧,权当练马步了。
张成果然加重了力道,一下下搓的他的皮肤发热发疼。
他背后没长眼睛,看不见自身的变化,自然也不知道他腰上那块皮肤,已经被揉的青紫一片,那颗粉色的水滴,颜色却越来越浅。
但他能听见,站在他身侧的潜帝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看见他越握越紧的手。
他看见了什么?他背后有什么?
感觉到潜帝变化的人,自然不止他一个,只是长公主拉不下面子过来看个究竟,而顾瑶琴是不敢。
顾瑶琴将头埋的低低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发现她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眼前的形式,和她想象的实在相差太远。
之前云起的一个“滚”字,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她头上,让她狂热了许久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
她一直自欺自人的以为,揭开云起的身世,这个人就会从云端跌落,变得一无所有,然而,不是的。
和顾云卿有没有血缘关系,他根本不在乎。
当初他敢当着潜帝和长公主的面,断齐玉一臂,如今他依然敢当着潜帝的面,叫长公主滚。
胎记的事揭露出来,她看到的不是云起惊慌失措的表情,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坦然。
于是忐忑不安的人,就变成了她。
“顾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