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两个院子十来个下人,还养了至少三四匹马,还有车,老太太还病着,一年的开销当不下百两,过得奢侈些,二百两也够呛,丈夫剩下的俸禄且还不够,就是有总督府的赏钱,想必也不会太多。
黎二娘子往正院正屋走时,心里便想了这些。
等她到了婆婆屋子里,婆婆病得厉害,时不时便捂着头叹气,要丫头婆子揉穴位,却撑着拉着她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些话,又拿见面礼给她。
她想服侍婆婆用早饭,婆婆却只让她好好坐着喝茶吃点心,说家里没这么大规矩,继女也只一样样笑着介绍了早饭,把婆婆爱吃的放到跟前儿,便坐下只让丫头婆子们服侍。
婆婆用完了早饭,她忙着去捧茶捧水,总算服侍了婆婆一回。
吃早饭时婆婆就时不时的捂着头歇一会儿,等吃完了饭又吃了药,婆婆难受得坐不住,要往屋里躺着,她忙跟着去伺候安歇。
谁知婆婆勉强忍着疼,对她和继女笑道:“你和良平新婚燕尔的,他婚假又不多,你在我这里耽误工夫做什么?快和良平回去歇着罢。”
“真儿也去罢,吴青不是明日便回去当值?你们小夫妻也好好说说话,我这里有丫头婆子伺候,没得劳累你们做什么。就是你们千万小声点,我受不住。”
黎二娘子大概知道毛老太太这话是真心的,但因她是新媳妇,不敢擅动,花良平不在跟前儿,她就偏头去看花真。
花真见了一早上黎氏看她爹的眼色,本是觉得果然她没看错,黎氏性情软弱,又温柔和顺,是个能和父亲和睦相处的人。
现下见黎氏竟也要看她的意思,花真心里倒有些哭笑不得,口中只得笑道:“祖母,那我和母亲这就回去了,祖母好歇,有事儿千万使人叫我,我就在后头。”
花真挽着黎氏的手出了门,见黎氏低眉顺眼的站在爹身边一起回去,脚步始终错着爹半步跟在后头,一时竟不大明白黎氏的为人。
她自小十岁上就没了娘,爹忙于差事,祖母有心照管她,可身子也弱,那时候起就时不时的犯头疼,她便从祖母手里接过账本,一力担起家事。
这些年她苦也吃过累也受过,下人们的气也没少受,却甘之如饴,因爹说往后要给她招婿承家业,她可以不靠丈夫不靠别人,自己活得舒心顺意。
和各家亲戚并父亲同僚的太太子女们往来,不拘这些太太姑娘们出身容貌性情如何,大多也都打量着自己安身立命。
裴总督夫人也曾召见她说过话,前年林总督大人和夫人小姐们来了,她又见识到了京中贵胄出身夫人小姐的言谈行事,眼中所见女子皆是自有主心骨的。
黎氏还是她见到的头一个,一心要依靠在别人身上过日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