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站着的秦时嘴角仍然挂着弧度,可眼神里却看不出半分笑意,这周管家看似只是陈述案发过程,实际上在其中掺杂了不少私货。
他先是断然否认了坊间里关于吴家强夺茶叶方子的传闻,妄图把吴家塑造成一个一忍再忍的苦情义商。
而后便直接将扰乱国法的大帽子扣了下来,在语气悲愤地控诉之中道出秦时等人‘毒害吴家’之事。
再加上这一副发髻散乱,老泪纵横的悲苦形象,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一番话将勾栏泼给吴家的脏水全都还了回去,里面还放了几粒腥臭不已的老鼠屎……
堂上高坐的县令张涛思索了一阵,没有理会秦时等人,看着仍然痛哭流涕的周管家道:“周明诚,你方才说昨日请了仵作查验过,他可来了?”
周管家哽咽道:“仵作在堂外。”
张涛大手一挥:“带上来。”
接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约莫五十上下的小老头被带了上来。
“仵作,昨日周管家请你去查验,结果如何?”
小老头跪在地上,颤声道:“回大人的话,小老儿昨日验过那罐茶叶和死者所用茶杯,确有鹤顶红掺杂其中。”
张涛闻言点了点头,看了面色平静的秦时一眼,又朝着周管家问道。“那罐茶叶呢,还有杯子,带来了么?”
“草民一直带在身上。”周管家从袖兜里掏出一罐陶瓷罐装的茶叶以及用小木盒密封好的茶杯,双手捧给一旁的衙役。
张涛端详了一阵那陶瓷罐里的粒状茶叶,又看一看早已干涸的茶杯,然后叫来了县衙里专门供职的仵作来查验。
仵作这种职业,既有专门在衙门司职的,也有民间的。
一般来说,衙门里司职的仵作多半是世代相传,甄别手法和经验等比民间的要高超不少。
时间一点点流逝,原本安静下来的大堂又慢慢地充斥着各种低低的说话声。
张茯苓和叶思楠看着静静伫立的秦时,仿佛凭空获得了些温暖,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好转。
只是从旁边已经站起来的周管家鼻子里不时哼出来的冷笑声,让秦时感到有些烦闷。
幼稚。
好想砸烂他的狗头啊……
周管家似乎心有所感,眼神略微斜瞥,却看到秦时那张宜喜宜嗔,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脸……不由打了个寒颤。
片刻后,仵作验完,确认茶叶之中以及茶杯内壁上含有鹤顶红。
话音刚落,衙门大堂里的杂音更加汹涌起来。
“啪!”
这次张涛却还没等那噪音传来,便几乎蛮横地狠狠一拍惊堂木,瞪大了眼睛喝道:“堂外肃静!”
外面的百姓被吓得一哆嗦,闭了嘴。
看了一眼依旧面色不改的秦时,张涛出口道:“现在还不能断定张彪之死乃是茶叶所致,仵作,你将张彪的尸体验一验,看看他的肠胃里是否有毒药残留。”
这是要开膛破肚了。
秦时有些诧异地看了张涛一眼,这人看起来是个粗人,没想到心思却细腻。
周管家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县尊大人,我义弟已是枉死,若是连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