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笙站在不远处,无声地看着,看了许久,背过身去,负手离开。
晚歌将手中锦帕折好,又张开,忽地道:“兄长,晚歌有一事相问。”
纪子真缓过神,抿着笑问她:“何事?”
晚歌缓缓抬起眸来,看着不远处的一株野草:“兄长可曾有非常在意,得不到又放不下的事物?”
纪子真的笑容凝住了,他怔怔地看了晚歌好一阵,最后苦笑了一下,柔声回答:“…自然有的,晚歌怎问起这个了。”
晚歌看向他:“那,兄长是如何放下的呢?”
纪子真倏然与她对视,呼吸一滞,哑声答道:“晚歌,我尚未放下。”
晚歌失落地垂下眼:“兄长也不知如何放下吗?”
纪子真干咽一下,道:“晚歌,我尚未想到如何放下。”
晚歌抬头看了看亭子的石柱,上面刻着一句话:“佛曰:千灯万盏,不如心灯一盏。”
晚歌道:“兄长,心灯灭了,千灯万盏也灭了罢。”纪子真没有说话,晚歌问道:“兄长放不下的是何事呢?”
纪子真纳纳地看着她,道:“我来得太迟,遇得太晚,爱得不巧,心属之人……已嫁做旁妻。”
晚歌遗憾地笑了笑:“难怪兄长放不下,竟也是情伤。”
纪子真也笑了,把呼之欲出的话又吞了回去。就这样罢,做她一辈子的兄长,能识得她便是万幸。
晚歌晃了晃脑袋,含泪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面对该面对的东西了。”晚歌站起身来,抖齐了裙裾,回头朝纪子真笑了笑:“兄长也快些回去罢。”
纪子真怔着看她,躬身作揖:“恭送皇后娘娘。”
晚歌一愣,看了他好久,最后轻轻笑了笑:“嗯。”
她转过身,提着礼裳走了。纪子真慢慢站直身来,心道:也是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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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品都已上齐,宫人都已祈福完毕,萧逸笙又和住持谈了谈,便下令返程。
陆婠仪趴在林欢愉背后,让林欢愉把她背下山去,林欢愉本就是柔柔弱弱的身子,走了几步,脸都涨红了,双手颤得不行。
杨婍玥正巧经过,摇起羽扇来:“哦哟,婳才人,这才几个时辰未见,怎么路都走不得了?”
陆婠仪瞥了她一眼,道:“与你何干?欢愉,快些走,陛下都下山了。”
杨婍玥嘲笑道:“你快别为难林贵人了,林贵人这小身板,哪驮得下你这樽大佛啊。”
陆婠仪气得嘴歪,看向林欢愉,林欢愉已经涨红到脖子根。陆婠仪只好不耐道:“欢愉放本宫下来罢,换个婢子来。”
杨婍玥用羽扇遮着脸,尽量让自己在佛门前笑得不那么猖狂:“看来婳才人还算有点良知,没再为难林贵人,得亏林贵人心善,没把你直接丢下山!”
林欢愉动作尽量轻柔地将陆婠仪放下来,长出一口气,赶紧随便找了个搬供品的婢子过来背陆婠仪下去。
陆婠仪翻了个白眼:“至少我找得到个心甘情愿背我的,不知昭贵妃若是受了伤,能让你心心念念的皇后姐姐背你不成?”
杨婍玥愣了,想起晚歌那个陌生的目光来,她失神片刻,哼道:“本宫不同你争论这些,你可赶紧下山去讨陛下的嫌去罢!”语罢便扬着头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