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元的捐款绝非小数目,城隍庙每年里难道有过几回,那主事当下记名上账,连声道谢:“遗憾本观净灵住持,此时在寮房里忙着接待定山太素上清宫前来的弘毅道长,不能亲向施主当面承谢。请放心,本道回头定当向净灵住持秉明了施主的功德。”
阿荣听到弘毅道长果然是来了上海城隍庙,阿英说不定这会也被叫去一同见面,顿时喜上心头。只怨这江寒生跟在身边误事,自己不能前去净灵住持那里拜见师父。
回头瞧到江寒生,正在对着殿堂立柱上的一副对联,口中念念有词:“威灵显赫护国安邦扶社稷,圣道高明降施甘露救生民”,一脸凝重之色。
出了城隍庙,等了不到半个钟点,就见到傅夫人带着月儿过来了。阿荣上前恭敬一声:“堂主夫人!”赶忙为傅夫开了车门。
傅夫人对阿荣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道:“先去了愚园路再说!”就上了汽车,秀眉紧蹙,再无多话。
江寒生看到月儿手里拿着着一面带有红、绿两色太极图案的小旗,问女儿:“那是什么?”
月儿天真道:“这是大道市府旗,听说若是挂在汽车里,日本人便不会阻拦盘查了,就讨了一面过来。”
江寒声发起脾气,怒道:“原是汉奸旗!”一把从女儿的手里夺过,把这大道旗扔在地上,开了车就碾压过去。
到了愚园路赌场,傅夫人刚问了阿荣几句话,就有人来报,傅堂主亲自过来了。
稍有片刻,阿荣只见得一个弓腰驼背,脑袋上留着半长头发,面容青乌狰凶,足有五十几岁的人,脚底无声,飘然而至。他与傅夫人并排而坐。
阿荣尽管没有见过傅天坤,但无疑此人便是威震上海滩的御锦堂堂主了。他上前深施一礼道:“小的陈国荣,见拜傅堂主!”
傅夫人对傅天坤介绍:“堂主,这人就是江阴分号的陈保事,今日里主动找去豫园那里见我,此时刚把他带了过来,正要问讯一番。”
傅天坤神情漠然,眯缝起眼睛细看了阿荣一阵,终于开口道:“陈保事,你毁了御锦堂江阴分号偌大的家业,几十个弟兄有去无归,可知罪恶深重,不容饶恕!”
他一出口,阿荣听得这嗓音尖细刺耳,如是野鸭叫之声灌进脑子,相当地难听,不由得暗中嘘道:“这傅堂主不仅猥琐丑陋,说起话来也不男不女,活生生就像一个老太监,可真是屈煞了美貌年轻的傅夫人!”
站在傅天坤身后的一个青年男人,对阿荣喝到:“陈保事,堂主问话,你磨蹭什么,还不赶快如实招供。”
这人阿荣却是认得,便是当日在赌场门外的打斗中,被他一脚踢伤了腰间肋骨,躺了十多天才能下床走动,后来才知道原是堂主的亲侄子,名叫傅豪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