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那么爱她的爸爸啊……
更可笑的是,现在的她居然引以为傲,以炼金术来看不起大唐人,看不起大唐!她凭什么,她是全亚美斯多利斯最没资格的!
“朱军娘,你怎么了?”
被姚秀唤得回过神来,朱缨看了看本该在她右边的男人此刻已经在她的左边行走着。朱雀大街宽阔的道路配上冬日正午,来来往往的都是匆匆行人,姚秀把她夹在他和墙壁之间,不会有行人注意到,也不会撞着人。
这种仿佛被人保护一样的事,在她参军后,还是头一回。
她停下脚步,等姚秀往前走了一步后,才从他身后绕到他的左边,“我是军人。”
她是军人,她有责任保护居民,不论是亚美斯多利斯的,还是大唐国的。活了两次,两次都进入军队,她生来就是保护人的。
“秀不曾看见什么军人,秀只见眼前一位朱姑娘。”
被姚秀不由分说地推进他的保护区内,朱缨张了张口,对上他含笑的眸,那温柔又强大的气势将她的话如数压回。被姚秀这么自作主张地否定掉自己的职业,按理说该有些恼的,可朱缨总觉得恼不起来。
冬日的艳阳即便当空照着,也温暖得很。朱缨抬起头,用手挡挡眼。她没看见十里春风送来的暖意在姚秀眉头绽开,只听见他细细碎碎又温软得如同天上的白云一样的话:“今天太阳很好。”
冬日暖阳照在长安城内,她靠着土黄色的墙根走,太阳从外侧照进来,因为错位而行,姚秀的影子和她的交叠在一起,拉得长长的,看起来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或者恋人。路边有人在叫卖胡饼,有人在卖果脯,成衣店的老板娘又在骂她的丈夫,十几年来如一日。她刚来长安城的时候,这里充斥着暴力与偷盗的阴暗面;她去了天策府后,这里又给人压抑威严的感觉,但今日这一趟,她却察觉出了生活气。
在西方市的时候,自己会丢下仆人一个人在街上疯跑,会盯着橱窗里的翻糖蛋糕流口水,也会被卖面包的老太太塞一口新品甜甜圈,笑着问她好不好吃。那时街上有人听广播,有人讨价还价,有人醉酒闹事,也有人哄孩子不要哭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是她专属的生活气。
这里也是住人的地方,有生活气才对,不是吗?
朱缨轻声回应。是真的,很好。
一声尖叫震耳欲聋,随后身旁的男人就被拉开去。朱缨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脑门上就感受到疼痛,冰凉粘腻的东西从脑门上滑下来,蛋腥味更是在面前环绕。
“朱、朱英恶霸!你害我女儿至今都没嫁出去,你这混账怎么就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