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见状,知道两人必有隐情,连忙将他们扶起,关心地问道:“何事要命?但讲无妨。”
“护军请看。”两人说着,各伸出一只手,呈到杨瑾面前。
只见一人手掌肿胀粗大,仿佛被凶猛的毒虫叮咬过后的症状,另一人手掌倒没有异状,但是指甲变得漆黑无比,坚硬如铁。杨瑾大吃一惊,若把两人手掌特点合到一起,可不就是一头魔物的手掌?
杨瑾恍然大悟,回想起来,这两人正是在地下洞窟内,将手伸进铜鼎烟雾中的人,当时三人将手伸进铜鼎,其中一人惨死,他们两人并无异状,是以杨瑾也没有在意,很快就将他二人忘记了。如今看来,那铜鼎果然是制造魔物的工具。
“我二人遍访城内郎中名医,均无医治之法,听闻有来自咸阳的方士,今日抵达云中,蒙将军设宴款待,护军乃将军亲信,必在受邀之列,”两人说着,再次跪倒,磕头不止,“小人恳请护军在席间将此事告知方士,求方士仙丹妙法救治小人。”
“皇帝陛下派的方士要到了?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方士谈起此事,请他想法子治疗你们的异症。”杨瑾嘴上如是说,其实心中另有打算,受杨茂影响,杨瑾向来对方术之人并无好感,尤其年幼时他带着杨旭投奔叔父的时候,途中也亲眼目睹过打着方士之名行骗的败类。不过如今这两名士兵走投无路,杨瑾也只好先答应他们,实则打算择日安排他们前往中原,另寻名医。
不到黄昏,蒙恬果然遣人送书而来,邀杨瑾赴云中城,宴请远道而来的方士。杨瑾带上顾勇、陶素,将军务交给吴卓,当即动身赴宴。
塞外之地本就不抵中原物产丰富,又正直隆冬,果物蔬菜稀缺,为招待方士,特地摆下别有一番风味的牛羊宴。蒙恬居中而坐,身边空出一席留给方士,副将督护军均已入席,方士却迟迟不见身影。
杨瑾席位与空席正对,顾勇坐在杨瑾身后,闻着满桌肉香,却不能动箸,低声嘟囔怨言:“什么鬼方士,装神弄鬼之徒,架子倒不小,害得俺们在此挨饿。”
“老朽徐福,无非是会点装神弄鬼的小把戏,”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仿佛听到了顾勇的牢骚一般,“让诸位大人在此恭候多时,惶恐惶恐。”
“方士远来,略备薄酒,羊肉性暖,为方士驱寒洗尘,”蒙恬连忙起身拱手,“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方士见谅。”
徐福鹤发童颜,高冠束发,身披素色长袍,丝绦垂在腰间,三缕长髯在胸前飘飘扬扬,昂首阔步走进厅堂,倒真有几分出尘的道骨仙风,对起身迎接的军官施礼致意。而最让人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一名妙龄女子跟随在徐福身后,如一盏明灯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女子皮肤细嫩,宛如刚出水的芙蓉,两颊禁不起塞外寒风,泛起红晕,却恰到好处地与肤色映衬在一起。云鬓高挽,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眉眼如画,顾盼生波,漆黑的眸子迎着烛火,流动澄澈光泽,鼻梁如一道挺拔笔直的山梁,鼻尖小巧可爱,嘴唇如雨后娇艳欲滴的花蕾。
云中城一带的女性,饱受日晒风吹,皮肤黑红粗糙,还要做很多粗重活计,壮实的身躯也无美感可言。即便是这种女性,在军旅营房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如今徐福身边的女子在众人眼中无异于画中天女,纵然是在佳丽如云的咸阳城,这位女子也属人中龙凤,让人们不禁觉得在凛冽冬日见到了温暖人心的太阳。
“小徒楚狸。”徐福笑着为蒙恬引见,“楚狸,还不见过将军?”
楚狸仿佛早已习惯男人注视的目光,低垂眼帘目不斜视,对蒙恬深施一礼,朱唇微启,轻吐兰芳:“楚狸见过蒙将军。将军威名远扬,今日一见,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