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得很远,但是车队里的人们有些意外的看到远处两边丘陵坡地上的波西米亚人正催马来回奔跑,那样子倒像是人马都事先活动下筋骨似的,更让他们奇怪的是,有些波西米亚人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的玩起了花样。
他们当中有的人在马背上前后翻滚,有的则抓着马鞍从一边迅速翻向另一边,还有的则甩起了马刀,在车阵前很近的地方纵马掠过,然后在人们的惊呼中手起刀落,飞快的削断经过的一根小树。
波西米亚人的举动多少传染了那些车阵里的士兵,虽然依旧紧张得握着长矛还在轻轻发抖,但是他们还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安的盯着西边那渐渐暗淡下去的谷地坡上。
亚历山大同样紧张,不过他知道这种情绪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他必须表现的胜券在握而又可靠谱稳健,哪怕其实他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亚历山大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他知道距离他身后不远处就是乔安娜的马车,那么索菲娅也肯定是和王后在一起的,他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因为如果回头看到索菲娅,他有可能就再也提不起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也许会对能否坚守住车阵失去信心,然后只想着能带索菲娅避开迎面的法国人。
亚历山大知道,只要这种心思稍微出现就再也抹不掉。
而萌生这种想法的唯一结果,就是失败。
原本只有风声的谷地远处隐约传来阵声响,亚历山大先是仔细听着,然后他单膝着地,伸手轻轻按在一辆马车紧贴地面的车轮的木头辐条上。
一阵隐隐的震动从辐条上传来,感觉着那震动带来的辐条与掌心的摩擦,亚历山大立刻站了起来。
“阿格里人!”他发出了第一声命令“记住你们之前的训练,一切只要听从命令守住车阵你们就不会死在这里,现在听令,长矛手举矛!”
同样已经听到坡顶隐隐声响的阿格里士兵们紧张的喘息着,之前那个像个老兵似乎颇为轻松似的长矛兵,这时已经把头上半新不旧的皮盔推到了脑袋顶上,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当看到第一个出现的法国人的身影时,这个士兵立刻腾出手从领口拽出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咬在嘴里。
“你不是说法国人不会在晚上进攻我们吗?”旁边的同伴因为嘴唇抖的厉害声音有些发颤“可他们现在直接就过来了呀。”
“别问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士兵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看着坡顶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法国人,他的嘴唇也同样开始颤抖起来“不行,我们得离开这,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可我们去哪,守在这还能多活一阵,跑出去会死得更快。”之前怕得要死的年轻士兵反而好像豁出去似的,紧抱着长矛从两辆马车之间的空隙看着远处晃动的身影“领主老爷说的对,我们只要不会死在这里的。”
说着他颤抖着举起长矛,奋力把矛尖从缝隙当中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