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凤缩着脖颈回道。
“芝凤,今日你跟咱家说句实话,适才皇爷言道等你自那欧罗巴州平安回返,便会赏一个爵位与你,到时你会怎样取舍?难不成你真想郑家一门两伯?这大明除了魏国公徐家以外,可再也没出过一门两爵之事!”
王承恩停下脚步后慢慢转身看向郑芝凤。
“叔父大人,若真是圣上恩赐,孩儿倒也真不欲推拒,那可是能传与后代子孙之荣华啊!欢哥儿您老人家也见过几次,对其亦是颇为喜爱,孩儿觉着,若是能有此爵位,将来传给欢哥儿,让他一生安享富贵,那也是极好的啊!孩儿这次豁出性命出使西洋,原意亦是想为他挣下一份功劳啊!”
郑芝凤站在原地愣怔一下,犹豫一番后施礼回道。
“也罢!许是咱家过虑了,总觉着树大招风,怕你得封之后会引来无数非难。不过你说的也对,自家用性命给子孙挣来的功劳凭啥怕人嫉恨?有咱家与欢哥儿的义父在,谁要是敢明着暗着给你下绊子,咱家就对他不客气!芝凤,咱家就送你到这儿吧,本来觉着有很多话要叮嘱与你,可忽然之间不知说啥好了。咱家没见过大海,但听说海上之凶危,你好生着珍重自家,不管在外遇到何事,给咱家平安的回来就成,你之妻小有咱家照看着,定会无风无雨!芝凤,你且去!且去!”
王承恩挥了挥衣袖,慢慢的向乾清宫行去,郑芝凤反身跪下,冲着王承恩的背影磕了个响头后起身出宫而去。
对于朱由检许诺给郑芝凤封爵一事,王承恩是极度不赞成的。成了勋贵的郑芝凤不如做官的郑芝凤好拿捏,只有能掌控的住的人才不会对皇爷一家构成威胁,这就是王承恩的想法。
他本来是想暗示郑芝凤放弃爵位来着,可人家态度坚决的很,无奈之下,王承恩只得好人做到底,顺势安抚了一番郑芝凤,好让他彻底安下心来。
八月下旬的京城早晚已是渐有凉意,一些树木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掉落,而千里之外的江南却依旧是繁花似锦的模样,气温仍然是居高不下。
扬州城锦衣卫千户所署衙二堂内,一身便装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李若链腰板挺直踞坐于交椅上,左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目光如电般扫视着堂内诸人。
扬州千户梁琦、杭州千户吴俊升分别站在其下首两侧,两个千户所的百户们身子笔挺的分列于本所上官的下首。
“本官此次奉旨南下,专为江南不法之徒妄图搅乱江南之事前来!本官以为,此次事件名为抗税,实为某些文臣借此藐视我皇之举!吾等世代皆为天子亲军,荣辱兴衰具系于我皇一身,所谓主忧臣辱,凡与我皇相抗者,皆为我亲军之敌!自永乐爷迁都以来,江南文臣远离京师,自恃天高地远,故其骄横日甚!我亲军乃天子爪牙耳目,代天子惩治不法、使皇威永照大明之土是为我亲军之本分!但有敢以身犯天者,皆杀无赦!梁琦!将你部所掌控之相关情治报来!”
李若链一开口便为此次事件定了性:藐视皇权,有抱团对抗朝廷之嫌,为首者杀无赦。
自从接到秘密南下的圣喻以后,李若链下令三百缇骑分为十队,或乘船或骑马走陆路南下,沿途皆着便装,勿要引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