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忠哈哈笑道:“你个驴日的,想喝俺的刷锅水是咋的?行!你要真拿了知府的家眷,俺就和你换!”
滚地龙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边的酒渍道:“我说大哥,今回俺们分兵来打滁州,闯王去了北边,俺觉着现今官军不够看的,俺们这三万人马,打南京也不在话下!到时候大哥的名声可就不差闯王了啊!你说呢大哥?”,其余的头领听他说的有理,也都纷纷开口附和。
马世忠闻言,心里闪电般的转过许多念头,他看了看众人,摇头道:“老杨,咱俩是从小光着腚长起来的,俺知道你啥念头,寻常官军是不够俺们打的,可还有个卢阎王呢,俺们可是吃过他的亏,要是去打南京,卢阎王不得跟咱拼命啊,不成,南京想都不敢想!”,一众亲信听到他这样说,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南京可是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要是能打下来,那得多少金银美女啊。
马世忠笑骂道:“驴球子!先把滁州打下再说!有了钱粮就能多招人,等俺们招上十万人马,说不着南京也敢走一趟咧!”
滚地龙笑道:“俺们听大哥的,先打下滁州!俺去城下看看,这帮孙子攻两次都没破城,俺去前边压阵,这回定能破城,大哥你等俺好消息!”,说完,喝干碗中酒,疾步出了大帐,带着亲兵往城下而去。
马世忠酒意上头,笑骂道:“恁这些驴日的!赶紧滚去压阵!派探马去后路瞅瞅,别光顾着前面,叫人家端了后路!”,说罢,马世忠起身带着一身酒气往后帐而去,众人脸上带着淫荡的神情,交换一下眼神,也纷纷起身出帐去往城下。
滁州城头的箭楼里,知府许知远正通过箭窗观察着城下的贼兵阵营,同知王仁元和通判赵与之神情木然的坐在交椅上。
守备董奇高疾步而入,手里拎着的长刀犹自带着血渍,这次守城的兵力以他手下的一千官军为主,府衙的衙役,城内大户家的护院,城内的青壮为辅。
董奇高反转长刀,向许知远拱手道:“大人,贼兵暂退,这已是贼兵第二次攻城了,卑职手下伤亡已过两百,民壮伤亡更大,众人已是人心惶惶,卑职适才斩了一名临阵脱逃的民壮,这才稳住军心,贼人再攻几次,恐怕城池难保了!”
许知远慢慢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的开口道:“本官知道了,流贼势大,城破乃意料之中,董守备辛苦了,本官本应向朝廷上折为你请功,可惜,呵呵,城破之际,便是我等丧命之时!”
王仁元和赵与之闻言,神色顿时惨然,董奇高神色郑重地回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卑职已抱必死之心,只是我等家眷也要与城俱亡,心下着实不忍!不如趁现在还有余力,卑职派人把诸位大人的亲眷护送去往南京,也好留下点骨肉血脉!”
王、赵二人闻言具是精神一振,王仁元起身拱手道:“知府大人,董守备言之有理,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守土有责,失土无颜苟活于世,可家中亲眷确是无辜,大人的小公子灵巧懂事,七岁已能成文,九岁便会赋诗,将来肯定是个大才:如若就此丧命,岂不使人痛惜!”
赵与之亦是点头赞同,三人期待的眼神望向许知远。
许知远怔了一怔,脑海里浮现出儿子许文可爱的脸庞,他的夫人为他生了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是女儿,直到十年前,许夫人以近四旬的年纪才产下了这个儿子,对于普遍短寿的古人来讲,四十岁即可自称老夫了,老来得子自是令许知远欢喜不已,自小便对儿子疼爱有加,偏偏儿子聪明过人,五岁便已启蒙,许知远公务之余亲自教导,许文在进士老爹的教育下,学问远超同龄之辈,众口皆夸其为神童。
眼看着自己唯一的血脉传承,马上就要随同自己命赴黄泉了,许知远自是万般不愿,他叹道:“自闯贼等众贼起事至今,攻破府县无数,无数同仁皆是合家殉难,我等要是打破惯例,恐怕为朝廷所不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