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陆翁抚着胸前的白须道:“非也,只是感叹国朝文章垂世百年,连王凤州都不再拘泥于复古之见,可见此路已是走到尽头,眼下已是到了求新求变之际,百年一革之局,到了而今,若不能再进一步,我等又唯有退回去了,等于走了回头路了。”
说到这里,陆翁看向手中的几篇文章。
众士子瞬间都是读懂了陆翁话里的意思,这三人文章虽好,但格式上没有新意,还是在重复古人的路数上。
众士子都感受到陆翁胸中之情,画舫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就听陈知县突然一笑道:“陆翁,又发千年之忧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当今文坛自王凤州后,难道没有出类拔萃之人吗?我看不说当今天下,就是此船内,也可有继往开来之人。”
陈知县这话说得,众士子们是又羞愧,又是欣喜。
陈知县这么说,是说船中有人,可继承王世贞衣钵,领袖当今文坛的。这个梦大家想想也就可以了,若真的以此自居,恐怕会被天下人笑话。
陆翁闻言笑而不语,这意思就是反对了。
陈知县见船中无人信他的话,不由露出神秘的微笑。
此刻众人文章都已差不多已是点评完了,只余最后一篇,于是陈知县将最后一篇抽出,放在眼前。
白纸???
陈知县瞬间是懵了,这,这,此人交白纸为何?
不对,此人才冠当世,不可能写不出文章来了,此举必有深意。
莫非他是借这白纸说文章之道,不错啊,文章之道,至简亦是至繁,岂不闻大英牺牲,大象无形,大巧不工,大方无隅。
他是借白纸告诉陆翁,真正的文章之道,并非崇古,也非在求变,更不是在出新,而在于至简至要。
原来如此,这就是大辩不言啊。
陈知县一瞬间脑补了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