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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贪睡,不肯起得大早,林浅浅一直都给家里做早饭了。大娘道:“没有,我顿顿煮的。告状里都说了,日犹未午,已嫌午饭失时。”

“大娘,我问你这五六年来,你可给祖父,三叔洗过一次衣裳?”大娘道:“何尝没有,你小时候的尿布都是我洗。”

“家有桑田,可以养蚕,你可为家里织过一丝一毫?”大娘冷笑道:“我没养桑种蚕,你吃西北风啊?”

“大娘,三年前,你得了疟疾,是谁连夜背着你,赶里十里路到省城求医问药,难道不是你说殴你的相公吗?”

大娘听了抬起头,前面说她的时候,她强加狡辩,但是说到这里时,她倒是露出内疚之色。看得出她对大伯,这份夫妻之情还是有的。果然还是入情比入理,更能打动人心。

既是大娘不出口否认,下面的事就容易多了。

林延潮当下将大伯当初待大娘如何如何,捡了一大堆说的。这并不难,大伯除了有些懒散外,但顾家上倒是没得说的。说至最后,大娘竟是一辞不发,目眶微红,竟是留下泪水。谢总甲在旁干着急。

说到最后一句,林延潮当下对道:“老父母在上,学生已是问的明白了,至于如何断罪,请你示下。”

一旁围观的百姓,这时候也是明白了情由,对着大娘指指点点。谢总甲低下头,露出沮丧的神色。

当下周知县写判词:“嫁妆田,归夫家处置,谢家不可再有染指之心,另此案告诉两方诉讼之费,由谢家一己承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三纲五常,伦常有序……”

“完了,这回什么都拿不到了,被林家骑到头上撒尿。”谢总甲脚步一绊,差点摔在地上。

“哇!”大娘顿时大哭了起来,她突向堂外奔去,众衙役都久经战阵的,以前没少见过什么告状的妇人,情急下做出什么自残的举动,当下各自上前阻拦,真在堂上出什么事都不好了。

周知县判词还没写完,哪知大娘一头奔到堂外,对林高著,大伯二人咚咚地磕头哭着道:“爹,我错了,相公,我错了,以往都是我的错了。”

“我说要离,只是说说的,我只是想你们,能够稍稍让着我一点。”

“我不想离,我想回家,我要延寿!我要延寿!”

这。这。林延潮也是愣住了,他也没料到这一步,难道自己最后那一番质问,令大娘良心发现?

一旁的广大人民群众,不愧是热心人,在旁都抱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在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