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秦将李必达既篡罗马,建大秦国,自以为嬴姓之臣也,故不愿称王,只号‘执政官’,设朝曰‘元老院’,各有官曹文书,置三十六将,皆会议国事。其国严刑峻法,立十二铜表,铸律文于上。大秦官吏,皆厚赋税以自供奉,罢民力以极欲,强者规田以千数,弱者曾无立锥之居。又置奴婢之市,与牛马同栏,制于民臣,专断其命。”
读到这,褚少孙感慨道:“秦人就算到了海西,一样是严刑峻法。”
匡衡附和道:“秦为不道,积习难改。”他们似乎忘了大汉也有奴婢问题,这几年皇帝解放奴婢稍微缓解而已。
“本始年间,有甿隶斯巴达克斯者效陈涉之事,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当此时,诸郡苦大秦之甿隶,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斯巴达克斯。”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读到这时,匡衡拊掌,有些高兴:“暴秦积衰,秦始皇既没,天下土崩瓦解,这海西大秦国恐怕要重蹈覆辙了。”
褚少孙却不急,继续读道:“众元老大惊,与群臣谋曰:‘奈何?’大秦有将军姓庞名培者,与郡守克拉苏共请缨,遂以四万众南与斯巴达克斯战。本始四年(公元前71年),斯巴达克斯败,秦将车裂其尸,降兵六千,以大钉钉于当涂十字桩上,血尽人亡,大秦遂存。”
“惜哉!”匡衡扼腕长叹:“那斯巴达克斯和陈胜一样首义,却还是败了,只可惜海西没有高皇帝提三尺剑,诛灭暴秦!”
褚少孙笑了笑,继续念:“又大秦开国之将李必达遗言曰‘能复秦始皇帝故土者,帝!’故大秦自立国以来,执政官与诸将皆穷兵黩武,锐意东征!”
接下来就是安息人帮忙背书了,如果说五年前安息(帕提亚帝国)和罗马共和国关系还勉强,还能坐下来丝绸生意的话,这几年简直是急转直下。
靠着安息人的热心补充,穷兵黩武的证据,任弘可是帮“大秦”列了个全。
比如某年某月,大秦国灭了某个名叫迦太基的大国后,在其都城附近土地上撒盐——时间不对不要紧,反正汉人读了也没法去几万里外求证。
又比如灭了破一座叫耶路撒冷的城池后,庞培屠城,杀了好几万人。在任弘的添油加醋下,那个名叫“庞培”的“秦将”成了在汉朝最知名的大秦人。
而褚少孙对庞培的评价,已经从“海西章邯”升级成为“海西白起”了,还笃定道。
“那庞培杀降、屠城,皆不祥之事,哪怕百战百胜,最终也必重蹈白起之亡!”
而大秦的疆域,在庞培等战将的扩张下,越来越大,已是海西第一强国。竟宁四年(公元前64年),庞培灭了已经衰弱的条支,并之为郡县,后二岁,又灭本都国,与安息相邻。
如今地方数千里,有四百余城,小国役属者数十,人口相当于大汉之半,有兵数十万,船舶数千艘,常欲入寇安息,重返大汉,好按照任弘虚构的那位“李必达”的承诺,为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