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围的雅丹土岩倒是埋伏的好地方,五月十三日这天午时,右谷蠡王与醍醐阿达骑着马在柳树旁等待。
天气很热,右谷蠡王摘了毡帽,露出了剃过后仅剩下左右两股的辫发。
“那汉使任弘,当真会来么?”
右谷蠡王仍对醍醐阿达提出的这个计划心有疑虑。
“我觉得他会来。”
醍醐阿达道:“从两个月前,我便在龟兹与这任弘交过手,此人极喜涉险。本已冲出龟兹城却为了等乌孙公主去而复返,在轮台被围东路断绝后,没有绕道,而是折返去乌孙求救兵。”
“此番若能劝降大王,那便是能够封侯的大功,汉使们之所以不断来西域涉险,无非是求一份奇功,如今机会摆到面前,他一定会心动!”
去过渠犁城一趟后,昨夜返回的译长则禀报道:“大王,就我所见,汉使虽然看似是个武夫,却尤有疑心,想来城府极深。”
“倒是其床前捉刀的年轻吏士十分蠢笨,听到有利可图,便面露喜色,力劝汉使赴约。因为这功劳足以让汉使封侯,他们也能沾光。汉使在众人力劝下,才勉强答应今日来见大王。”
右谷蠡王恶狠狠地揉着手里的鞭子:“希望他能早些到,然便能尝尝我这鞭子的滋味,竟敢用诡计陷害我!”
被醍醐阿达劝了几天后,右谷蠡王有些被说动了,这次的事件并不是右贤王等人对自己的谋害,而是汉使的诡计,用一封书信让让匈奴内讧,以解渠犁铁门之围。
不过,真正让右谷蠡王打消投降汉朝打算的,是利益的考量:他的王庭在天山以北,部众近五万,可这次却只带出来两千骑。部下的家眷都在千里之外,一旦像当年投降冠军侯的浑邪王一样,被安置他处,众人将永远回不了家。
所以右谷蠡王自己能割舍妻儿,再娶再生就是了,部众却不一定乐意。他连投降的事都不敢跟亲信说,唯恐他们弃自己而去,到时候带着寥寥数百骑去投汉,必为其所轻。
而按照匈奴的规矩,右谷蠡王领地很快就会迎来一位新的王。六角王一般不是父子传承,而是由单于的亲属们担当,相比于自己,部众对那片土地更加忠诚……
乘着现在误会还不算深,倒不如像醍醐阿达说的那样,引诱汉使前来,将这罪魁祸首擒下,斩其部下,一并给右贤王送去,如此便能自证清白。
一旁的醍醐阿达倒是对汉使本人很感兴趣,对译长到:“你再与我说说,任弘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