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也不必让吴宗年来劝降了,围攻四十多天后,蒲阴王和伊吾王已损失百多人,听说东侧日逐王那边折损更大,而铁门关战死的人,不过十余。
但铁门关也有个致命的弱点,区区一个障塞,却有近三百人守着,四十多天下来,早已断了炊,柴火积薪都没了,前几日便开始用干粪、衣裳点燃烽火,以同渠犁城保持通讯。
“障内的人在挨饿。”
吴宗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回忆起让自己弯下双膝,向右贤王低头臣服的饥饿感,他知道那种感觉是如何折磨一个人的身体,摧垮其精神的。
铁门关的守卒们,会像自己一样,选择屈服么?
随着吴宗年的大声喊话,一个人出现在铁门关城头,身被重甲,手持大弩。
是熟人,一年前在居卢仓与吴宗年分道扬镳,背负着袍泽性命,孤身归玉门的奚充国。
吴宗年认出了他,一时间声音有些沙哑:“奚骑吏,是我,汝等昔日的副使,吴宗年!”
他开始大声念拟好的劝降之言,文辞依然很好。
“校尉赖丹已为龟兹所击,身死城破,西方无援,楼兰若羌怯怯,不发一兵。而汉兵也为右谷蠡王所阻,月余不至铁门,朝中诸卿已弃西域。”
“障塞之内粮食已空,矢尽弩罢,右贤王数万大军即将抵达,汝等此时不降,恐怕皆成粉末!”
“宗年先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右贤王大恩,赐号称官,拥奴婢数十,马畜上百,富贵如此。汝等今日降,明日复然。何必空以身膏荒漠草野,谁复知之?何不倒戈卸甲,以礼……”
声音被打断了,是奚充国的弩机发音了,一支粗大的弩箭钉在吴宗国前方数步外,尾羽微微震颤,这就是铁门关的回答。
“区区降虏奸佞,竟伪装成吴副使,来诓骗吾等。”
奚充国的声音响起,依然是那么坚决。
“我认识的那个吴宗年,是个心有仁义,忠君重礼,以子贡为榜样,以持节为荣耀的壮士。一年前,他便已经在居庐仓,为了替吾等引开胡虏,捐生殉国了!”
“鸿鹄与燕雀,我还分得清,你,才不是吴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