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任弘的老熟人,在悬泉置打过两照面的苏延年,他和陈彭祖都是中部都尉的亲信,今日轮到守障。
任弘顿时大喜:“原来是苏兄,我有急事要拜见中部都尉!”
苏延年却摇头道:“依军法,边塞候望急事,当以烽燧告之,今日又不是飞沙大雾看不见火光,你为何要亲来?”
任弘欲言又止,障城上站着不少小吏戍卒,万一里面有涉事人员呢?
苏延年明白了:“既然不方便说,我也不多问,但依照军法,鸡鸣之前,除非有驿使持军情急报抵达,外人不得入障。规矩就是规矩,任弘,你还是在外面等一等罢。”
换个人这么说,任弘会以为是故意刁难索要贿赂,但上面是苏延年,这位大胡子的屯长性情粗犷,对任弘也很欣赏,当不至如此。
任弘曾听闻,汉武帝时,李广在汉匈战争里丧师被俘,抢马逃回后,被免为庶民。有一次他与颍阴侯灌屏在蓝田南山中射猎,在外饮酒晚归,去到霸陵亭时,被霸陵尉呵止。
李广的随从说,这是故李将军。霸陵尉却言:“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况故将军?”
于是李广就只能在亭下过夜,天亮才得放行。
几年后,李广重新得到任用,竟征辟那霸陵尉随军,在军中找个借口将其斩了!
由此可见李广这位“名将”的肚量不是一般的小。
但身为将军,都不得破例夜过亭障,任弘这小燧长还有啥话说呢?他只能盘腿坐在障城下面等待。
苏延年将一个皮袋扔了下来。
“外面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黄米酒最初喝着也冷,但几口下肚,也产生了一丝暖意,一如任弘心中的希望,在慢慢扩大。
这中部都尉的障城号令甚严,有细柳营之风,苏延年虽然认识任弘,却严格按照军法律令,没有给他开后门,你可以说他迂腐不知变通,但也意味着,或许这大汉朝的边塞,并没有烂到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