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尉迟顺带着尉迟霖和尉迟贞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蒙上了白布,只剩下脸还露在外面,李荩忱站在空荡荡的大堂前,正在和杨素等人低声交谈着。
“臣参见陛下。”尉迟顺的声音有些颤抖,上一次他进入洛阳城劝降没有成功,心里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结果没有想到这隐隐的担忧竟然成真。
李荩忱微微颔首,指了指堂上:“尸身仍在,遗书在口袋里,朕没有拆封,就在尸身上,你可以去看看。”
尉迟顺怔了一下,郑重拱手:“臣谢陛下!”
紧接着他快步冲上大堂,看着已经躺在那里脸色发白的父亲,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哭道:“孩儿不孝!”
听着大堂上的哭声,李荩忱和杨素等人就算是心肠再怎么坚硬,一时间也心有戚戚焉。
杨素低声说道:“陛下打算如何对待尉迟迥?”
尉迟迥的身份毕竟是北周之将,李荩忱绝对不能因私废公,尉迟迥对于大汉大多数的将士们来说可都是仇人,如果李荩忱过于善待尉迟迥的话难免会引起下面的不满。
李荩忱刚想要说什么,尉迟顺已经走过来,将尉迟迥的遗书交给李荩忱:“家父之意,臣不敢擅作主张,恳请陛下做主。”
李荩忱打开家遗书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交给杨素。
杨素看了之后也是一时默然。
尉迟迥在遗书之中说的非常简单明了。
以败军之将的身份处理他的遗体,首级可拿去请功,尸体可以随便葬在哪个地方,他也无言去面对北周先帝。另外他自逐出家门的话依旧不变,尉迟迥不是尉迟家的人,牌位不入祠堂,后人不能披麻戴孝,不得祭奠,尉迟家是汉臣,尉迟迥是周臣,双方泾渭分明,只当没有他这个人好了,另外尉迟迥还劝告尉迟顺等人既然已经做了汉臣就要克忠职守、忠诚于大汉。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连杨素都有些于心不忍,叹息道:“可怜尉迟老将军一腔孤忠,不为宇文宪这昏君所用。”
李荩忱沉声说道:“首级请功倒是不必了,本来老将军也是自尽,请功也就无从谈起,派人葬其邙山下吧,让李惠来给老将军写墓志铭吧,朕听闻李惠还是颇有几分才能,又得老将军赏识,应当会尽心尽力的。”
尉迟顺顿时露出一抹喜色,至少这说明李荩忱并不打算把尉迟迥当做真正的仇敌来对待,要知道当初王轨身死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的,李荩忱是真的把他的首级拿去传阅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