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相比弟弟,三皇子到底还是多几分稳重,他默立片刻,最终还是对着皇帝深深一揖道:“父皇,今日之事,和之前司礼监那所谓收人和善堂被人弹劾一事,再加上国子监之前的闹事风波,其实都是一脉相承。何不……”
他顿了一顿,虽知道自己这个主意恐怕父皇不会同意,更会生气,他还是沉声说道:“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亲自去查这几桩案子。”
此话一出,早就劝过三皇子不要去承揽这一系列麻烦的张寿顿时很想扶额,当即斩钉截铁地反对道:“太子殿下如今正是读书观政的时候,问案主持公道这种事,不是你该管的。别说司礼监有的是能人,朝堂上更有的是铁面无私能谋善断的循吏。”
朱莹立时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这种事怎么用得着太子殿下亲自出马?岂不是要叫百姓笑话满朝内外再无能人?我看我大哥就很厉害……”
见三皇子被张寿和朱莹这先后一反对,一时面红耳赤,却仍旧不那么死心,朱莹则是一如既往地习惯性把难事推给自家大哥,皇帝不禁哂然一笑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看上去是很复杂,很麻烦,但如果让朕说,根本就不用查,不用审!”
说出最后这六个字的时候,他的脸上没了笑意,多了几分杀气腾腾。张寿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暴怒的天子,而朱莹却见过这样的皇帝,立刻想都不想就抓紧了张寿的手,手指飞快地在张寿的掌心划出了小心两个字。
这种时候,就算是她,也绝对不会不自量力地出口求情又或者打岔!
“国子监那场闹事风波,最终九章堂挪出来了,这事莹莹和张琛他们已经查实是司礼监外衙干的,国子监诸学官也已经受罚,既如此,主管外衙的吕禅降为奉御,暂时主持外衙,但需杖二十以示惩戒!吕禅以下所有与此事有涉之人,一概去看守皇陵!”
见吕禅面色惨白地瘫跪谢恩,皇帝这才慢悠悠地说:“楚宽也好,其他人也好,在司礼监少则十几年,多则二三十年,从前也算是劳苦功高,但如今外间弹章如同雪片,朕也不能一味袒护你们。楚宽,从今天起,这司礼监掌印你交出来,去慈庆宫伺候太子笔墨吧!”
第六百四十八章 故意
年轻时先为藩王妃,再为皇后,三十余岁就已经成了皇太后,垂帘听政,日理万机,太后早已经习惯了早睡晚起的日子。也就是这些年皇帝手段稍稍圆润了一些,只偶尔才会简单粗暴,她方才完全不理会朝中事务,总算是把入睡时间从接近子时提早到了晚上亥时。
然而,六十出头的她素来警醒,因而宫里上夜打更往往避开清宁宫。夏秋季节甚至还有人专门捕捉清宁宫的鸣虫,就为了让她睡个好觉。
可这一天,玉泉却不得不夤夜紧急唤醒了太后,传达了刚刚从乾清宫传来的消息。
被扶起来的太后只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伸手从玉泉那儿接过一杯温水,喝了几口定了定神,她这才皱眉问道:“皇帝真的直接把司礼监掌印秉笔当中的四个拿掉了三个,吕禅不但降级,而且还挨了杖责,甚至还把楚宽给撵去了慈庆宫伺候笔墨?”
“是。”
太后放下茶盏,随即在玉泉的服侍之下披了一件衣裳,随即靠在了人拿过来的一个大引枕上,却是一面轻轻揉着太阳穴,一面听着玉泉带进来的李尚宫细说乾清宫那番事情的经过。等到得知楚宽丝毫没有辩解,事后也不曾倚仗昔日情分功劳求情,她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