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寿连自己两人也要拖下水,两个小吏你眼看我眼,全都觉得又惶恐,又无奈,可徐黑逹都已经答应了,他们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吏怎好拒绝?思来想去,两人只好赔笑答应。
然而,等到了大学牌坊外头,眼见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那儿,张寿吩咐把卷子搬上其中一辆,他们还来不及说话,就看到徐黑逹自顾自地跟着卷子上了车,这下登时暗自叫苦。其中一个慌忙跟上车去,另一个则是赶紧对着张寿赔笑说情。
“张博士,徐监丞就是这脾气……”
“他若不是这脾气,我倒不请他了。”张寿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说,“他心里只有公平,只有学规,虽然就犹如丈量的尺子一般没有丝毫通融,但有这样的人执掌绳愆厅,未必不是好事。放心,我既然请他帮忙,自然善始善终。我巴不得有徐监丞为我把关。”
那小吏原本还以为张寿不过是说说而已,可等马车到了张园,张寿不假手他人,依旧请他们俩帮着徐黑逹运送卷子,又专门辟出一处院子供他们主从三人居住,一应被褥用具全都是新的不说,晚饭更是专程送来,丰盛美味,除却没有酒,竟是无可挑剔!
更夸张的是,张寿在来过一次,发现徐黑逹竟然打算挑灯夜战的时候,他就直接笑着说了一句能者多劳,就这么走了!
第三百零五章 棍下留人?
尽管半山堂的分堂试对于近来波澜不断的京城来说,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因为当时那一声鲜明的作弊,仍然是不胫而走。被指为作弊的襄阳伯张琼之子张无忌——也就是张大块头,虽说没有被立刻逐出考场,但回到家中便被自己的父亲劈头盖脸地怒斥了一顿。
“你大伯父和朱泾明争暗斗了一辈子,此次带兵还被朱泾在功劳上压了一头,原本我们张家就已经被人笑话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居然还在朱泾的女婿面前丢了张家的脸!”
骂过之后,张琼越看这个高高大大却没什么用的儿子越是嫌恶,气急败坏地直接就是一脚把人踹翻在地,随即厉声喝道:“来人,把这孽障给我捆了,再把家法拿来,今天打死他算数,省得他继续在外丢人现眼!”
张氏一门三勋贵,举朝独一无二,但性情却各有不同。老大楚国公张瑞稳重大气,打仗的风格更注重守,军法严明,不动如山。老二襄阳伯张琼性情暴躁,发疯的时候能够八百破五千,但势均力敌的仗却也能阴沟里翻船,所以爵位最低。至于老三武陵侯张瑁……
那是军中有名的阴人,常常能使出让人瞠目结舌的阴招。
但是,张大块头此时只希望眼前的是大伯父,又或者是三叔,而不是暴跳如雷的父亲。张瑞和张瑁都是讲道理的,不像他的父亲,一旦发怒时根本就不听你解释!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地张嘴想要申辩一两句,却不防张琼根本不听他说,而是突然咆哮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我叫你们把他捆上!再给我堵住他的嘴,我不想听他干嚎!”
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张大块头就被左右绑得严严实实,嘴里亦是被塞进了一团手绢。看到那几个侍仆瞧他的眼神满是同情,但却丝毫不慢的动作,他登时陷入了绝望。
父亲素来以军法治家,他也就是在外头能够呼朋唤友,横行霸道,在家里素来是老实得如同鹌鹑一般,就连两个成家立业的兄长亦是如此,这当口谁能来救他,谁敢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