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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朝廷每次选派同考官时,都是挑年富力强、精壮干练之人。可再年富力强、再干练也看不过来,何况还有不少考官生性懒惰。”

“真不看?”

“也不是不看,有些房考是一目十行,只看看文章工不工整,然后挑几份之前认真看过的,觉得不错的呈递给副主考定夺。有些房考……有些房考甚至将补批、补点等事交给家人办理,你说要是运气不好,光文章做得好又有何用?”

“他们将补批、补点之事交给家人办理,他们的家人识字吗?”任钰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能带进贡院的家人自然要识几个字,其实就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也没关系。许多房考会在考生们考的时候,预先自行拟好一些诸如‘欠警策’、‘未见出色’之类的空泛批语,阅卷时一目十行、走马观花,挑选一些字迹工整、赏心悦目的卷子推荐给副主考。至于其它的卷子,他们才不会细看内容呢,直接把事先拟好的批语贴在试卷上了事。”

看着任钰儿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吉云飞又苦笑道:“有一科考试,一名才华横溢的考生落榜。他不服气,执意要查看试卷。结果发现,试卷上竟批贴有‘火腿一支’四个字。”

“火腿一支,这算什么批语?”任钰儿不解地问。

“你有所不知,只要进了贡院,朝廷都会供给主考官、副考官和房考官米面、粮油和火腿、鸡鸭鱼肉等吃食。那个房考见办差的人迟迟没给他送火腿,就写了一张条子,结果他的家人弄错了,竟把索要火腿的条子当作批语贴人家的试卷上去了。”

“后来呢?”

“那个考生自然不会答应,发现阅卷的房考官还是他熟识的人,就带着落榜试卷去找房考理论。房考承认弄错了,赔罪道歉。考生说辛辛苦苦准备了三年,你看都没看就让我名落孙山,你还好意思跟我套近乎?”

吉云飞顿了顿,接着道:“那个房考先是装可怜,然后破罐子破摔。说要是打官司,就你我的交情,你一定于心不忍。并且就算闹上公堂,都已经放榜了也不可能再补录。说要赔偿的话,他一样赔不起,他一个穷翰林,家徒四壁,厩中只有一头骡子,你实在想要就牵走。”

“最后呢?”

“那个考生没办法,最后只能把那头骡子牵走了。”

任钰儿愣住了,因为这一切完全出乎了她的想象。

吉云飞以为她不相信,想想又说道:“至于那些被房考推荐到副主考,以及副主考推荐到主考官案上的卷子,因为阅卷时间匆促、试卷数量众多,主考官和两位副主考一样不会全部细看。

我认识的一位副主考,只看诗不看文章,一是他本就喜欢作诗,觉得只要诗作得不错的,文章自然不会差。二来诗才几行字,看诗比阅卷省心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