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把余青槐安排到“日照阁”隔壁,请庆贤跟余青槐介绍“厚谊堂”的情况,交代今后要办的差事,以及到江西之后的消息该怎么传递,便带着余青槐的履历去拜见肃顺。
没想到肃顺一见着他就忧心忡忡地说:“志行,就算你今儿个不来,我也会差人去请你,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曾国藩的处境不妙。”
“什么变化,曾大人的处境为何不妙?”韩秀峰下意识问。
肃顺长叹口气,一脸无奈地说:“曾国藩的父亲病逝,刚上了一道折子,奏请回乡丁忧。照理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应该命他移孝作忠接着领兵,可江西官员参他的折子堆起来有几尺高,有人弹劾他纵兵为患,危害地方;有人弹劾他按兵不动,见死不救;有人弹劾他贪生怕死,徒耗钱粮;连沈葆桢都奏称他手下的那些湘勇‘日日闹事,史太守出城,仪仗被毁,中军参将弹压被殴。所到之处,乡间居房,多被拆毁’,真叫个墙倒众人推!”
别人的话皇上和朝中的王公大臣不一定会全信,但沈葆桢的话皇上和朝中的王公大臣一定会信,因为沈葆桢不只是林则徐的外甥,也是林则徐的女婿,在士林中颇有威望。
更重要的是,人家参奏的那些事并非捕风捉影、子虚乌有,要是查的话一件件一桩桩几乎都能查实!
想到这些,韩秀峰低声问:“皇上是什么意思?”
“恩不恩准他回乡丁忧,皇上还没想好。”
“这么说要是皇上能恩准曾大人回乡守制,对曾大人而言并非坏事。”
“现在满朝文武个个奏请治他的罪,事到如今,只能想法儿保他个全身而退。”
“那秀峰还要不要往江西派人?”
“人照样派,但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保他周全。志行,你有一段日子没递牌子求见了,赶紧找个由头乞求觐见。皇上要是召见你,说不准会问起湖广的事,只要皇上问,你就有机会帮着美言几句。”
“明白,秀峰这就回去想想,找个什么借口合适。”
……
韩秀峰留下余青槐的履历匆匆回到达智桥胡同,正准备找庆贤商量商量找个什么借口乞求觐见,恩俊就快步迎上来凑他耳边道:“四爷,恭亲王来了,正在后头看这两个月的夷情汇要,杨掌柜陪着随他来的那几个奴才在外头喝茶,吉禄在里面伺候。”
韩秀峰心想恭亲王来做什么,这不是给“厚谊堂”添乱吗,但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我这就过去拜见。”
“对了,刚接到南海分号急报,王先生和云启俊说英夷的东印度公司领地有土著犯上作乱,他们估摸着英夷得先调兵去东印度平乱。我已让庆贤拟了一道公文发给上海分号,请王先生和苏觉明赶紧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