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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长本就不什么书吏,只是一个账房先生,因为东家做上了厘金局局绅,才跟着捞着这个抽厘的差事,见这架势顿时吓傻了,急忙道:“杜老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给那些纤夫让路。”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这么大点胆还学人家设卡抽厘!”杜三冷哼了一声,回头示意随行的兵勇收起兵器。

……

消息传得很快,杜三等人的船还没到南纪门,重庆镇总兵、副将、参将等武官就收到了消息,跟营里的都司、游击、千总一起赶到码头。

杜三在唐家沱厘卡并非信口开河,是真奉钦差大臣向荣之命护送战死兄弟骸骨回乡的,六条船上装了四十几口棺材,甚至随身带着盖有钦差关防的公文!

在两江平乱的许多四川兵是从重庆镇各营调去的,看着一口口棺材被脚夫们从船上抬上岸,营里的老弱妇孺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是昏天暗地,也不管棺材里躺的是不是她们的亲人。结果这一哭引来更多百姓围观,城里堪称万人空巷。

刚从走马岗回到县城的段吉庆也收到了消息,正犹豫要不要去瞧瞧,关班头竟带着三个人火急火燎地找上了门。

“段经承,您看看谁回来了!”

“长生拜见段叔!”

段吉庆急忙将潘二扶起,看着潘二老泪纵横地问:“长生……真是长生,你啥时候回来的?”

再次见着段吉庆,想到再也见不着自个儿的爹,潘二实在控制不住了,泪流满面地说:“我一接到您老的信就动身回来的,原本打算走陆路,郭大人说山东正在闹长毛,河南正在闹捻匪,担心这一路不好走,就让我去上海乘沙船去天津,从天津去直隶,再沿京西官道去陕西,从‘北大路’回来。

没想到赶到上海找着苏觉明,就是四哥以前在泰州收的那个家人,才晓得他刚收到四哥的信,才晓得桐梓有奸民犯上作乱,老家也不太平。他和薛老爷、刘老爷正在商量咋办四哥交代的事……”

段吉庆见潘二说着说着欲言又止,干脆让关班头帮着招呼潘二的随从,就这么把潘二领进书房,带上门急切地问:“长生,你说得是薛焕薛老爷和刘存厚刘老爷?”

“正是。”

潘二擦了把泪,哽咽地说:“四哥担心老家安危,在半路上发急件给正在上海平乱的薛老爷、刘老爷和已革苏松太道吴健彰,请他们想办法买两百杆洋枪和五千斤火药铅子儿。吴健彰倒是很帮忙,帮着垫银子跟法兰西的一个商行买了两百六十杆洋枪和六千多斤火药铅子儿。”

“枪和火药呢?”段吉庆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