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乃增回头看了费二爷一眼,不缓不慢地说:“再就是消息传递,乃增以为东翁您是当局者迷,总以为六百里加急、四百里加急快捷,其实不然。据乃增所知因山东、河南、安徽和江苏等省战乱,军机处廷寄给广东、福建等地的公文,有时要两三个月才能传递到。相比之下不如交给票号传递,如果想更稳妥一些,可交代即将派出的官员,若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可差专人火速将军情传递回京。”
“委托票号传递,一样容易泄露。”
“这大可不必担心,吏部公文也好,票号的汇票也罢,不都是有密押吗?我们一样可编制一套密押暗语,就算信函在半路上被拆看,擅拆之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王乃增想了想,接着道:“再就是即将派出之人不但要赶紧传授其打探之法,也要赶紧想个法儿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上官。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们到任之后就会有顶头上司。”
费二爷忍不住插了一句:“云清,志行这次派出的全是自个儿人。”
“二爷,以我之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算全是信得过的,也得加以约束,并且得给他们点盼头。”
“云清,你觉得如何约束合适?”韩秀峰追问道。
王乃增沉吟道:“东翁,既然这是皇上交办的差事,那跟皇上求几块内务府的腰牌应该不难。这腰牌求来颁给他们,虽不能轻易示人,但能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不能光顾着做官捞钱,也要悉心办理您交办的差事。最好奏请皇上再派个可靠之人来辅佐您,毕竟您现而今这差事得隐秘着操办,将来真要是遇上什么事,至少有个人能为您作证。”
“云清,这差事既然是皇上交办的,志行将来能有什么事?”费二爷不解地问。
“二爷,这件事没您老想的那么简单,且不说东翁要做的事要是被那些腐儒晓得,定会被那帮清流群起而攻之。就是这差事本身,跟礼部和理藩院的职权就有重叠。要知道俄夷之事一向是理藩院办理的,英咪佛等夷之事原本是礼部办理,他们要是晓得东翁也在办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真是,礼部不能得罪,理藩院一样不能得罪。”
“所以说此事不是不可张扬,而是绝不能泄露出去。”
不但一点就透,而且想的面面俱到,韩秀峰觉得每年两千两花的值,不禁笑道:“云清兄,皇上赏了我个记名军机章京,命我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虽无意中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让我成了内阁、翰詹科道甚至各部主事郎中的众矢之的,但也让我活动起来更方便了。你想想,几位军机大臣和那些个‘小军机’本就不待见我,我不去当值谁也不会说啥。而通政司见过我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更不会管我的事,甚至连问都不能问。”
“这倒是,看似有两个差事,其实两头都不会管您。”
“所以我把内宅后头的书肆盘下来了,过两天差人去固安找个工匠来修缮下,再把两边打通。等延聘的通译到了,就让他们去书肆办差。而且外人都以为从这边过不去,想过去得绕一大圈,谁也不会想到后头的书肆竟是我真正的衙署。”
“这个办法好,东翁,原来您早想到了!”
“我也是临时起意,等修缮好,等一切准备妥当,夷情传递到京城可直接送往书肆,一些有关西夷政情、军情、民情的消息都在书肆整理分析,加以验证。甚至可在书肆翻译刊印一些推算之学、格物之理、制器尚象之法的书籍,虽说翻译过来不能轻易示人,但我相信早晚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