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年前刚到上海时跟那两个花旗水手买的,已经有了四十三杆自来火鸟枪,六把手铳和四杆用洋人的话说枪管里有膛线的自来火鸟枪。
有膛线的鸟枪装填起来很麻烦,要用小木锤把铅子轻轻往枪管里砸,但大头和陈虎放了几枪之后发现,这种枪贵虽贵点,装填虽麻烦点,但打得是真远真准!
总之,这一路虽然吃了点苦头,但这苦头没白吃,至少买了几十杆洋枪。
只是快到天津卫时遇到点麻烦,天津不是上海,更不是香港澳门,没有开埠,洋船不但不能靠港而且不能靠岸太近,要是就这么强行靠岸天晓得会发生什么。
刚开始打算找条出港的渔船或沙船摆渡,可是正值春节,在距一个河口不远处的海面等了一天,愣是没等着一条船。花旗船长等得不耐烦,干脆趁黄昏时海水开始涨潮,放下小艇让水手们划着把众人悄悄送上岸。
拢共就两条小艇,小艇上又坐不了几个人,何况还有那么多行李、枪和火药,来来回回折腾了七八趟,直到天色大黑才摆渡完。
天黑走不了路,更别说雇车了,乌漆墨黑地又找不着人家,众人就这么在海边冻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中午苏觉明和陈虎才从附近雇到四辆大车……
据说林凤祥和李开芳已经杀到天津了,韩秀峰自然不敢在天津久留,尽管有吏部公文和兵部勘合也不敢去驿站,就这么边走问,总算在正月二十三下午赶到了宣武门外。
枪不能带进京城,万一被五城兵马司查获那是要掉脑袋的,韩秀峰让苏觉明跟车夫结了脚钱,正打算找个客栈让陈虎和吉大吉二等人先住下,崇文门的税吏竟带着几个税卒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这位爷,您这是打哪儿来,准备往哪儿去?”税吏夹着账本边问边示意几个税卒搜检刚从大车上卸下的行李。
韩秀峰哪里敢让他们翻,笑看着他们道:“本官是奉命回京的。”
税吏愣了愣,连忙把账本顺手交给身边的税卒,先躬身作了一揖,旋即拱手道:“敢问爷尊姓,官居几品,身居何职?”
在京城那一年多不是白呆的,韩秀峰笑看着他们道:“免贵姓韩,你们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们。要是没记错,你们几位曾在富贵手下当过差吧?”
“韩老爷,你认得富爷?”
“不光认得富贵,也认得钱三,认识张老六,话说钱三和张老六现而今在哪儿当差?”
税吏乐了,回头看看几个手下,又问道:“韩老爷,您既然认得富爷,那您晓不晓得富爷现而今在哪儿高就?”
韩秀峰掸掸身上的灰尘,笑道:“他现在是扬州关的帮办委员,他小舅子景华你们一定认得,景华混得比他好,都已经做上都司了,年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