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福沉吟道:“这么说那位巡检老爷不是有眼线,而是有内线。”
“八成是。”苏觉明抬头看看站在船尾撑船的船家,突然凑韩秀峰耳边道:“韩老爷,巡检司衙门现在什么情形我不晓得,但以前的那些衙役弓兵没少收私盐贩子的好处,连一些住在大河边上的庄户都收过私盐贩子的好处。”
“连百姓都收私盐贩子的好处?”韩秀峰将信将疑。
“也算不上收什么好处,只是占点小便宜,私盐贩子担心他们报官,有的会给他们扔一小袋盐,有的会给几尺布或者一些不值钱的盆盆罐罐。”
“盆盆罐罐?”
“那些私盐贩子去盐场买私盐时不会空着船,有的打着卖米的幌子,有的打着卖盆盆罐罐的幌子,有的卖杂货,有的说是兴化人来逃难的,说兴化遭了水灾,反正干啥的都有。”苏觉明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这些全是小私盐贩子,小打小闹,每次贩的私盐不会多。我刚才说的那个是正儿八经的盐枭,十几条船,几十号人,一次少说也要私贩几十万斤盐,他们不光有刀剑还有鸟枪,根本不怕巡检司衙门的那几个衙役和弓兵,更不会怕看见他们的庄户去报官。”
“难怪那位巡检要去泰州搬兵呢。”韩秀峰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第二百一十四章 私盐(下)
“韩老爷,要说私盐其实有好多种。”
“咋说?”
“一种是船私,就是往安丰、富安、栟茶、角斜、如皋那些地方运货的船主,回程的时候跟盐场上的那些灶丁买盐带回去;一种是漕私,运送漕粮的军船夹带私盐。漕船虽然不会经过海安,但他们买的私盐一定会经过海安,在扬州他们也买不到。”
苏觉明顿了顿,接着道:“一种是考私,每到会试时一些住在盐场和盐场附近的考生就会装上一船盐,打着去江宁应试的幌子沿途贩卖;一种是官私,运司的那些盐官跟运商勾结,明明只能运十万斤,他们运二十万斤,谁也拿他们没辄。”
“还有呢?”韩秀峰低声问。
“再就是私枭了,全是亡命之徒,好多私枭不但贩私盐还杀人越货、打家劫舍。在海安泰州这些地方衙门不为难他们,他们一般不会生事。因为一旦惊动了官府会被围剿,在内河里他们不好跑。等船进了长江,他们真叫个胆大包天,不但敢抢运商的盐船,甚至连解运的官兵都敢杀。”
余有福不解地问:“船私也好,私枭也罢,他们贩卖私盐总得先有盐,盐场有盐课司衙门,据说有的盐场不但设有巡检还有汛兵,那些盐官和查缉私盐的汛兵对灶丁把盐卖给他们难道就不管不问?”
“余班头,你是没去过盐场,不知道盐场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