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呢,您看看。”韩秀峰递上银票,接着道:“这只是赃银,李掌柜想保住身家性命,这点银子恐怕是不够的。”
陶主簿看着银票越想越高兴,禁不住笑道:“老弟所言极是,一千两百两咋够,少说也得再拿两千两!”
“这就要看二老爷您的了,”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船上的铜太多,一时半会儿搬不来,就这么搬被人看见也不好,我让关班头找人把船撑过来,把船撑到城外码头就地看管。”
“嗯,这样最稳妥。”
“再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运官没出面,刚才捉的是他那些个家人,其中一个应该是他弟弟,等人押到了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只有拿到他们签字画押的口供,我们才好去收拾那个胆大包天的运官。”
陶主簿心想发财的机会难得,不禁抬头笑道:“老弟放心,接下来的事全交给我,看我咋治他们个服服帖帖,看我咋让那个胆大包天的运官老老实实掏银子。”
第五十四章 铜天王(九)
关捕头把牵扯进“盗卖官铜一案”的各色人等全带到瓮城,陶主薄只是问了几句搞清谁是谁,就让关捕头把人带到堂外好生看押,既没用刑也没问其它的,更没让人记录再让那些个犯事的家伙签字画押。
韩秀峰之前虽然一直在衙门帮闲,但终究只是个清书,主要跟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书吏以及大老爷的长随打交道。平时别说大老爷,甚至连大老爷的幕友也很少见到。自认为晓得衙门的规矩,其实晓得的只是胥吏衙役的规矩,直到此时此刻才晓得做官不是那么简单的。
陶主薄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好说话”,而是谨守做官的规矩!
因为只有州县正堂才能升堂断案,他要是对周二爷等人用刑或录供词弄不好会授人以柄,像这样啥也不做就算县太爷晓得了他大可托辞深更半夜不敢惊扰,案子还是要由县太爷去断的,牵扯这个案子的各色人等也是留给县太爷判的。
已经稳操胜券了他还这么小心,韩秀峰正暗自感慨处处皆学问,陶主薄突然问:“老弟,运官给我们巴县的移文有没有附带备造各船装载铜斤并船只号数的清册?”
“有,”韩秀峰缓过神,放下茶碗道:“船上的那位是个落第举人,曾给人做过近十年幕友,往来公文该咋写没他不晓得的,我在船上无意中看了一眼,该有的全有,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陶主薄沉吟道:“这么说他是‘大挑’出来的官。”
大挑不同于会试,比的不是文章咋样,而重在形貌与应对,须体貌端正,言语译明,所以有“同田贯日气甲由申”八字诀,合于前四字形貌者为合格。例如长方面型为“同”,方面型为“田”,身体长大为“贯”,身体匀称为“日”,说白了就是以貌取人。
想到这些,韩秀峰不禁笑道:“是的,他自给儿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看上去确实气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