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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不怕,等那帮秀才闹到府衙闹到道署县太爷就怕了,要是闹到成都的制台衙门,他这个巴县正堂也就干到头了。”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县太爷现在是既想要八省行帮的银子,又不敢得罪本地士绅,只能责令湖广会馆的客长去安抚茶帮的苦主。而茶帮肯定是不服气的,毕竟死了个人,但他们今后还要在巴县讨生活,要是不听客长的招呼,以后也就别想再跟现在一样有那么多货背。”

潘二越想越害怕,喃喃地说:“一桩人命官司,连审都不用审,就这么结了?”

“就这么结了,这是最好的结果,”韩秀峰把擦脚布放到一边,叹道:“想想大头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正好赶上八省行帮要设立啥子‘公估局’,明明在巴县赚钱还不愿出钱给本地士绅修志,把本地士绅全给得罪了,不然顾老爷才不会帮他出这个头。”

“顾老爷跟县太爷磨了一天嘴皮,就为借这事帮本地士绅出口气?”

“不只是出气,也是为了他自个儿。你想想,连人命官司都能帮着翻过来,今后谁家遇到事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去求他拿个主意。川帮几千脚夫更是对他感恩戴德,他今后只要发个话,姜六他们真能二话不说就帮他去上刀山下油锅。”

“到底是做过大官的,帮着出面说了几句话,不光赚到了银子,还赚了个天大的人情!”

“也赚到了名望,今后提到顾老爷,谁不会竖个大拇指!”

“霸道,真霸道!”

“别羡慕了,这是人家的本事,赶紧去打水洗脸洗脚,明天还有一堆事呢。”

……

第二天一早,二人吃完早饭,请对门的四娘跟昨天一样帮着照看纸人店,再次赶到县衙。

大头的事到底能不能尘埃落定就在今天,八爷、姜六等川帮夫头全来了,见韩秀峰回头看对面的茶楼,一个夫头连忙道:“四哥,我刚才挨家打探过,茶帮的人没来。”

韩秀峰沉吟道:“没来,看样子他们认栽了。”

刚刚过去的这一夜,姜六压根儿没睡,净忙着托人去打探茶帮的动静,正准备开口说话,一个在刑房帮闲的书吏匆匆走了出来,凑在韩秀峰耳边道:“四娃子,经承说你肯定在门口,让我给你捎个信儿。”

“走,我们去那边说。”

书吏回头看看川帮的一众夫头,跟着韩秀峰走到角落里,神神叨叨地说:“茶帮认栽了,一大早就托湖广会馆的客长来跟大老爷说那个短命鬼打架前就染病垂危,是病死的不是被打死的。说正值溽热之季,尸臭水流,想赶紧掩埋掉,求大老爷免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