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当归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是林清惜深夜坐于此,身侧只一盏孤灯相伴,他低头,一丝不苟的看书,写字,任由窗外流年变换。
忽然生出一丝渴望,想要知道那个他未曾见过的林佩。
阮当归在东宫等了些许,有些饿了,便吃着桌上的点心,林清惜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阮当归腮帮子鼓鼓,嘴角还有糕点残渣,古三也在侧,瞧见阮当归:“公子干脆把东宫里的点心都吃光算了。”
一点也不给他留。
若是以往,阮当归绝对会狠狠点头,恨不得将嘴裂到耳后根,但今日,他捏着点心没吭声。
古三瞠目结舌:“见鬼,你脸红作甚?”
阮当归觉得林清惜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他的脸更热了,他看着古三嚷嚷道:“外面不是下雪了嘛,我这是冻得!”
“阮公子。”古三才不信他的鬼话,古三道,“你是不是疯了。”
阮当归和古三还欲斗嘴,林清惜捏了捏眉头,用清冷的语气道:“古三,去打些水来。”
古三只得老老实实打水去了,只余阮当归和林清惜共处一室,阮当归忽然又拘谨起来,他赶忙擦掉嘴角的点心渣滓,却不知说些什么,复低下头,林清惜解开斗篷,在室内走动,也沉默着。
忽然,一个金黄色的小柑橘被放到桌上,阮当归睁大眼眸,林清惜收回手,淡然道:“这个甜。”
阮当归心中似开了无数朵花。
等古三打水回来,阮当归面前又落了许多橘子皮,林清惜撩了清水洗手洁面,一张脸清冷如仙君,林清惜坐在一旁,阮当归问道:“你很忙吗?”
“新年伊始,三年一祭祖,由我来全权负责,父皇近日身体不适,朝廷之事暂经我手,张氏……张氏一族余孽未清,虽无大碍,却也缠得人头痛。”林清惜坐在桌前,拿起未看完的奏折。
林清惜很忙,偷不了浮生半日闲,不知从何时起,父皇已将大半权利放手于他。
今日,他去向皇后请安,刘温迢正在抄写经文,自他小时起,他的母妃便一直如此,他与母妃不亲近,若说亲近,他同奶娘更亲近些,只是如今,他早已记不清奶娘的模样了。
同母妃说了两句,便无话可说,他欲代刘氏抄写经文,刘温迢却摇头:“这得亲自来,以示心诚。”
“母妃所求于何?”他问道。
“佑我刘氏昌运。”刘温迢捏着手上的念珠,神色慈悲。
刘氏昌运,便要让张氏灭族,莫说他不知其中的弯弯道道,其实他都懂,不止他懂,父皇也懂,只不过顺水推舟,不过是为扶持他而扫清路障,倘若他不是太子……林清惜忽然想起林清言那日说过的话,倘若他不是太子,会不会,一切就会不同。
阮当归见他出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啊晃。
林清惜持奏折,轻轻敲了少年的头:“莫闹。”
举手投足间的亲昵让人脸红,四下无人,隔着桌子,阮当归将头凑过去,一双眼琉璃,泛着琥珀光:“让我亲一口,我便不闹了。”
林清惜抬眸,一双眼像漩涡,他静静地看着阮当归,直到看得阮当归脸上无赖的笑有些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