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怎么都没想到,之前一直在旁打望的马九,居然拔腿便走,且在他没开口时,已带着侍卫离开营帐。
如此一来,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营帐里就只剩下唐寅跟那女扮男装的女子。
唐寅顿时感觉很不自在,按理说以他这样出身的公子哥,风流韵事早就为民间所传,对付眼前的阵仗应该是游刃有余。
但实际上什么才子佳人,全都是捕风捉影,唐寅这几年基本是跟妻子夏氏在一起,没机会传那风流韵事。
那人在马九走后,彻底放下心来,变得更加热情了:“唐先生,现在这里就剩下你我,在下不敢隐瞒,其实在下乃一女子!”说话间,已将发冠摘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展现在唐寅眼前。
此女面带桃花,望向唐寅的目光中带着一汪春水,让唐寅不敢与之直视。
“阁下请自重。”
唐寅对于眼前这架势不太适应,直接侧过身,表明自己的立场。
女子道:“此番为沈尚书送礼,乃我家老爷之意……我家老爷知道沈尚书不喜金银珠宝,特地让小女子准备了一些书画,唐先生乃个中方家,不知可否帮忙掌掌眼呢?”
唐寅板着脸:“在下早说过沈尚书不会收礼,你怎就不听呢?”
刚才还能言善辩,对那些送礼人虚言恐吓的唐寅,这会儿却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回绝一个对他表达“善意”的女子。
女子道:“唐先生所言,沈尚书不肯收受礼物,乃是怕在军中造成不良影响,百姓知晓后会坏了他的名声。不过现在送礼人都已被赶出营地外,旁人知晓必称颂沈尚书和唐先生清正廉明……妾身携带的书画方便轻巧,没人知晓,而且这不是送礼,只是交由沈尚书鉴赏,待沈尚书把玩后,可将书画完璧归赵。”
唐寅侧目打量女子,用愤世嫉俗的口吻道:“你以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却不知外面有多少人盯着沈尚书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天下皆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诚不欺余!”
女子被唐寅斥责,却未有任何着恼,微微摇头:“其实这一切不过就是名声,不是吗?沈尚书在朝为官,应该明白这官场中礼尚往来的道理,沈尚书自己也不是一步便走到今天的位置,也有诸如刘尚书、马尚书、谢阁老等人的欣赏和栽培,而我家老爷不过是希望能得到沈尚书欣赏……若是我家老爷没那能力,也不会有此非分之想。既如此,沈尚书何不给个机会,让我家老爷表现一番呢?”
女子好像在说一件严肃的事情,“大明本就是人情社会,朝廷虽禁止结党营私,却不阻止官员间正常交往,下官给上官送礼,臣子给天子送礼,都属人之常情。若是沈尚书觉得小女子送来的礼物,让他感到困扰,那不如将这些礼物……包括我,一并作为收藏先寄存某处,只等他有时间去取,并无不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