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然不是故意拍马屁,不过在好面子的谢迁听来,却非常受用。他连连颔首,神色好似在说,你这小子张扬惯了,就应该收下心,好好听从我的教诲,保管以后你受用无穷!
谢迁起身,从书架上拿下来一叠白净的宣纸,在书桌上铺好,用镇纸压住,拿出墨沾了水,随便研了几下,将笔蘸好墨水,这才看向沈溪,问道:“说吧,对西北战事,你小子有何看法?”
沈溪心想,这也未免太过直接了吧?
你不问我在东南三省的所作所为,也不问我回京后有何打算,上来就问西北战事,莫非是皇帝给你出了难题,你无法解决,找我帮忙“参谋”?
“晚辈……不太理解阁老之意。”沈溪蹙眉。
“装什么糊涂?西北之战如今已箭在弦上,你就算不去西北,帮老夫出谋献策,难道屈了你的才?”
“你别想马上就到翰苑或者六部赴任,陛下已经给你委派了新差事,过几天朝廷就会派人到你家中,宣你去皇宫,负责一些祈福的事务。其余时间你安心留在家中,好好思索西北的状况,想通到我府上来,老夫与你详细参研,好好为国效命!”
前面这一段还很顺耳,解释了沈溪接下来的去处,但最后谢迁却用威胁的口吻说出这么一句:“若不从,老夫便向陛下请旨,让你去三边带兵!”
沈溪心想,这贼船真是上去容易下来难,感情你老留我在京城,不是怕我去西北送死,而是担心你自己被天子责难,无法做到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任?
沈溪辩解道:“晚辈一介后进,当官不过四年,也无多少行军交战经验。西北之战,涉及甚广,晚辈哪里能胜任如此艰巨的任务?”
“不管能不能胜任,你只说出你的看法即可。”
谢迁催促,“再说了,又不是问你具体的战略方针,只是针对方方面面提出建议,老夫整理下来,看看哪些有用,参详后作出记录,上呈天子。”
沈溪道:“既然阁老想让晚辈说对此战的看法,其实很简单,此战实不可战!”
“臭小子,胡言乱语什么?西北之战乃是陛下钦定,朝廷调动如此多的兵马和钱粮,你一句实不可战,就要令之前的准备付诸东流吗?问你的是此战需要注意哪些方面,不是让你打马虎眼的!”谢迁生气地喝斥。
沈溪反诘:“阁老,从最初拟定出战,到如今兵马粮草基本调度完毕,箭在弦上,敢问大小会议进行过几次?多少将官各抒己见?有何出兵策略未曾上呈天子?”
沈溪这一问,谢迁放下笔来,仔细回忆一番。
要说朝中这大小军事会议开了不下百次,各种战略战术的奏本起码有七八千份,每一份还都是长篇大论,别说弘治皇帝正在病中,就算身体倍儿棒,不吃不喝不睡也得看上个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