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急忙欠身道谢。刘秀向他示意了一下,而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意味深长地说道:“自莽贼篡位以来,河北先是天灾不断,逼得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天灾变成人祸,生灵涂炭。这些年,河北死的人已经太多了,但凡还有一线希望,孤便不忍再造杀孽,赵将军可能明白孤之用心!”
他这话算是说到赵归的心坎里。后者哽咽着说道:“萧王明鉴,并非我等原做贼军,皆因当年天灾人祸,草民乃至身边之弟兄,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起事造反。”
刘秀理解地点点头,感叹道:“当年在舂陵,孤与大哥起事,又何尝不是如此?”
赵归闻言,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他神情激动地说道:“大王倘若信任草民,草民愿往铜马军大营,劝降东山将军、上淮将军和齐将军!”
在场的汉军众将不约而同地眯了眯眼睛。
要知道赵归的投降,是被岑彭连唬带诈给骗投降的。现在他说的好听,要去铜马军大营劝降东山荒秃等人,万一他存的是别的心思呢?那己方岂不放虎归山?
人们的目光一同看向刘秀,虽然大家嘴上没有多言,但都在用眼神提醒刘秀,切不可轻信赵归之言。
见在场的汉军将领的目光怪异,而刘秀又没有立刻接话,赵归在心里暗叹口气,萧王还是不信任自己啊!
他正暗自琢磨着,刘秀缓缓开口说道:“孤担心的是,赵将军此行,太过凶险。”
“啊?”赵归诧异地看着刘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刘秀语重心长地说道:“东山荒秃、上淮况等人,与我汉军,水火不容,赵将军前去劝降,孤担心,东山、上淮会不顾你们之前的情谊啊!”
原来萧王是担心这个!赵归面露兴奋之色,神情激动地说道:“现铜马、重连,已被困于此,孤立无援,插翅难飞,除了投降,再无它法。为了二十万弟兄们的性命,草民愿意去冒这次险!而且草民相信,东山将军、上淮将军、齐将军,都是深明事理之人,不会一意孤行下去,还望大王恩准!”
赵归现在看明白了两点,其一,铜马军和重连军的确已身处绝境,如果清渊城还在,两军拼死一战,突围到清渊,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现在因为自己的关系,清渊城已经落入汉军之手,这等于是彻底绝了铜马军和重连军的退路。其二,刘秀的确不是个残暴好杀之人,投靠刘秀,对于己方这些起义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因为已经下定决心,要投靠刘秀,赵归也要考虑自己以后的仕途。
眼下劝降铜马军和重连军,就是个千载难逢立下大功的好机会,一旦自己办成了这件事,以后在刘秀麾下,也不用以降将自居,可以挺直腰板,抬起头来做人。
刘秀领兵打仗的本事十分厉害,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刘秀拥有太多辉煌的战绩,但他打仗厉害归厉害,并不代表他内心真的愿意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