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仲继续盘算,许久后才吩咐道:“给郯县、朐县、傅阳、邹县和鲁县这五个地方去令,叫他们在收到命令后,立即加强盘查过往行人,不管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只要是身高达到八尺(古尺,约一米七九)以上的男子,全部就地拘押严密审问,但凡发现任何异常,立即押来彭城由本相亲自甄别。”
“至于其他地方。”冯仲又补充道:“不必理会,也不要画影张榜悬赏缉拿,要让韩信匹夫以为我们已经上了他的当,只去注意了淮阴南面。”
“相国是想外松内紧,只在道路要冲拦截拿人?”孙拱立即又明白了冯仲的意思。
冯仲点头,说道:“不管他再怎么的乔装打扮,甚至想办法毁容变声,也绝对改变不了他的身高,我们只要利用这点在交通要冲设伏拿人,就一定有希望把他拿住。”
言罢,长进了许多的冯仲又赶紧补充道:“还有,记得在文书上交代,叫这些地方的差役亭长给本相盯紧驰道,千万不要因为驰道上的人过于显眼而掉以轻心,韩信匹夫最擅长出其不意,我们要防着他故意走驰道大路迷惑地方。”
以楚相名誉下达的文书很快发出,通过驰道传递,只用了一天多点时间,就送到了东海的郡治郯城,然后也是凑巧,同一天傍晚,一个满脸生着癞疮的高大男子,就来到了郯城南郊的客舍投宿,因为他手里拿着燕国官方开出的传引,再加上战乱之后律条松弛,这个高大男子便十分顺利的住进了客舍,在郯城南郊好生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这个高大男子辞别了客舍主人继续北上返回燕地,还和其他的行人一样走的是驰道大路,路过亭舍的时候,那高大男子还特意驻步,观看张贴在亭舍门外的各种官府告示,而当看到没有任何异常后,那高大男子长满癞疮的脸上还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没有通缉我的告示。”
乐极生悲,那高大男子正暗暗得意的时候,一个穿着简陋皮甲的男子突然从亭舍里冲了出来,冲着守在亭舍外面的亭卒大声嚷嚷道:“刚收到的上面命令,从现在开始,凡是有八尺高的男子从这里路过,全部给乃翁就地拿下仔细盘问,问不清楚有可疑的,全部给乃翁抓进来请他吃牢饭!”
“诺!”
亭舍外的几个亭卒大声唱诺,那高大男子则脸色一变,赶紧就往前走,谁曾想那穿着简陋皮甲的男子已经注意到了他,先是奇怪说了一句怎么这里就有一个?然后赶紧冲那高大男子喝道:“站住!从那里来的?到那里去?把传引拿出来?”
高大男子下意识的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闭目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后,那高大男子再不迟疑,马上就发足狂奔,后面的亭卒看出不对,忙全部起身就追,一边追一边大吼,“站住!站住!给乃翁站住!”
也还好,韩信本来就身高步大,又在多年的军旅生活中锻炼出了一身好体能,撒腿狂奔间,最后还是甩掉了那些步行追击亭卒,之前最先发现韩信的那个亭长,骑着亭舍里惟一的一匹马,倒是成功追上了韩信,可是他从背后刺向韩信的铜戈却被韩信回身抓住,较力争夺间,那个武艺平平的亭长还被韩信给拽下了马,他的马匹也被韩信乘机抢走,骑上马逃向了东面的朐县方向。
虽然没能一举拿下用特殊手段变了容的韩信,但是这也足够了,发现韩信的亭舍把消息报告到了郯县城,郯县汉军立即派出了一队骑兵快马追赶,同时以最快速度联络朐县,让朐县这边帮着前堵后追,朐县这边在收到冯仲命令后,本来就已经有一定准备,确认了疑犯很有可能逃来了朐县,朐县守军更是不敢怠慢,除了在大小道路严防死守外,又立即派人联络北面的齐国赣榆守军,让他们也帮着拦截搜捕,所以留给韩信的选择,也只剩下了掉头向南,或者是在中途向北转入沂蒙山区。
出于求生的本能,韩信最后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向北进入沂蒙山区,然后也还是在逃进了深山老林惊魂稍定后,韩信才定下心来分析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结果只是稍一盘算,韩信就懊悔得直拍额头,无奈说道:“我怎么把那个匹夫给忘了?那个匹夫和我相处那么多年,还能不清楚我的脾气性格?我的声南击北骗得过别人,怎么可能骗得过他?我的身高特征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懊悔完了,又抬头看看已经枝叶凋零的沂蒙山区,韩信不由脸上笑容苦涩,自言自语道:“好了,先不说能不能逃出去,就算能够逃出去,等我到了燕国,最适合臧荼那个匹夫起兵的冬季,也肯定已经过去了。”
韩信或许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抵达燕地了,因为他的情况被报告到了他的老上司冯仲面前后,冯仲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吩咐道:“去文和齐相朱鸡石联系,请他在齐地严密设防,但凡是身高八尺以上,脸上长有癞疮的,全部拿下审问!我就不信了,他脸上用生漆涂出的癞疮,能够在两三个月以内重新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