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当然怕吃苦受罪。”项康坦然回答,又说道:“可是没办法,项它是晚辈大族兄惟一的独苗,为了替大族兄保住他的血脉,晚辈只能是去吃这个苦,受这个罪!”
言罢,项康又垂下了头,说道:“还有,不敢欺瞒县尊,其实晚辈和虞家的玉姝已经定在了七月二十六完婚,替我的族侄去服戍役后,晚辈的婚期就只能是推迟了。”
周县令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道:“项公子,你可要考虑好了,你去了边疆服戍役,就是本官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有,当戍卒那份苦,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
“县尊放心,晚辈已经考虑好了。”项康态度坚决,说道:“晚辈还是不敢欺瞒县尊,其实就在刚才,晚辈也想过乘着现在还有点时间,赶紧把我的族侄送到外地去暂避一时,躲过这次征召。可是晚辈那族侄的身体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在路上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就是有后悔药也来不及。还有,就算路上我们可以小心照顾,可是当了逃戍之后,晚辈的族侄就得东躲西藏一辈子,时刻担心被官府拿办,再难成亲成家,为我的大族兄延续血脉。”
“所以晚辈拿定主意了。”项康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请县尊开恩,允许我和族侄互换户籍!由我去替族侄服戍役,让我的族侄可以安心留在家里养病!”
仔细的凝视了项康许久,见项康的目光清澈,神情坦荡,怎么看都不象是在口不对心的惺惺作态,原本就十分欣赏项康的周县令难免更对项康高看一眼,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本官答应你!破例允许你和你的族侄掉换户籍,成全你的爱护族侄的一片苦心!”
“多谢县尊。”项康赶紧向周县令拱手道谢。
“但你可别后悔。”周县令一边取来简牍,亲笔书写允许项康与项它互换户籍的公文,一边微笑说道:“别到了边疆吃不了那份苦,在背后骂本官害你,这个时候没尽力拦住你。”
“请县尊放心,晚辈不是那样的人。”
项康郑重回答,周县令满意点头,先是飞快把公文写好,然后一边把公文交给项康,让项康自己到东乡乡啬夫那里更改户籍,一边发自内心的由衷说道:“项公子,本官真有些羡慕你的那位族侄,有一位你这样的季叔,真是他的福气。”
“县尊过奖。”项康谦虚,先是恭敬接过了简牍,然后又稍微考虑了一下,项康又恳求道:“县尊,晚辈斗胆,想请你在七月初四那天的中午,亲自去一趟侍岭亭。”
“请我那天去侍岭亭干什么?”周县令好奇问道。
“那天是东乡戍卒集结出发的日子,中午集结出发,先到下相北面的三台亭和其他乡的戍卒会合,然后第二天启程去边疆服役。晚辈斗胆,想请县尊为晚辈和晚辈的几个同族兄弟壮行。”项康解释,又说道:“这次征召,我们项家子弟中,和我一起去的共有五人,晚辈想请县尊去给我们壮一下行,当面亲自勉励我们兄弟几句,让全侍岭亭的黔首百姓都知道,我们项家子弟,都是不畏艰苦的男人大丈夫,没有一个当逃戍!让晚辈给我们项家争一次光!”
项康的借口当然有些勉强,然而又和项康事前估摸的一样,周县令一是确实十分欣赏项康,愿意给项康一个面子,帮项康给老项家争点光;二是觉得这件事如果操作得好了,树立起了项家子弟这样的光辉榜样,肯定可以激励起民心民气,方便自己今后施政治民。所以稍微盘算了一下后,周县令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到时候本官如果能抽出时间,就一定亲自去给公子你壮行。”
周县令没给出肯定答复,辛苦布置的项康心里当然有些失望,可是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然而就在项康道谢之后拱手告辞时,周县令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叫住了项康,说道:“项公子,顺便打听一件事,本官听闻,侍岭亭的社神庙出现了鬼神之事,还已经流传到了下相城中,到底是什么样的鬼神之事?”
“糟糕,周县令怎么这么快就听到风声了?”项康心中叫苦,可又不能不回答,更不敢故意说谎引起周县令的怀疑和警觉,只能是斟酌着语句说道:“确实有这事,不过县尊恕罪,那件事有些犯忌讳,晚辈不敢直接回答,只能是请县尊自己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