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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杜威攻击我们‘手忙脚乱、用人不明’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不用说谁好,只要说谁不好就行……”杜鲁门冷笑,“我想和他换个位置,让他来体验一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

众大佬顿时沉默了,许久后有人问:“哈里,您想好了?这对您的名声可不太有利,他们会把胆小鬼、无能、懦弱等等帽子都扣在你头上。”

“名声?”杜鲁门哈哈一笑,“他们打不倒我的,决定我名声的不是杜威或共和党人,是人民!是舆论!至于胆小鬼……呃……这头衔给杜威还差不多。”

经过杜鲁门解释,众人终于弄清楚他的布局:在即将到来的第三次辩论中,杜鲁门将会唱高调,坚持抵抗、坚持战争,绝对不和轴心媾和,哪怕打上20年,死伤1000万也不妥协……

“民众和舆论一定会炮轰我说我是疯子……但没人敢说我是胆小鬼,我都打算打20年、死1000万了,还想怎么样?”杜鲁门的语调很阴冷,令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我们党的路线是一脉相承的,从罗斯福先生开始就一直对德国法西斯、日本军国主义保持高度警惕,坚决反对他们通过战争或用武力威胁改变世界秩序,但因为英法绥靖主义政治家对轴心的纵容,因为国内共和党人和孤立主义的牵制,这个正确思路一直没能得到贯彻,我作为罗斯福先生的继任者,是捍卫而不是反对他的政治路线。”

杜鲁门说话的这个语调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不像是民主国家的体制,倒像是某些极权主义的象征,什么“继承发扬、一脉相承、一以贯之”不都是集权国家才有的套路么?美国人民什么时候懂这些?在美国,今天是民主党,明天就可以共和党,没人说你叛党,在苏联或德国你去叛党试试看?分分钟让你进集中营。

“仗打得不好,这责任我承担,我负责!但仗打不好是美国人不会打仗,不适宜打仗么?显然不是,是我们战备工作不充分,是国防事业不完善,是指挥体系不独立,是政治斗争和政客牵制太厉害。1939年德国动用大量装甲部队进攻波兰时,美利坚还是个军事小国,别说与轴心相比,就是捷克斯洛伐克的武装力量也超过我们;当德国人、日本人不惜举债新建各类军事武器,不惜发展各种军事技术时,我们还在为预算平衡斤斤计较。”杜鲁门两手一摊,“光凭经济就能称王称霸,这世界还要军队干什么?”

众人一愣,又点头称是:美利坚一直都是经济霸主,可不是军事霸主。

他意犹未尽地痛斥:“正是以共和党为代表的政客战前不重视备战,反对提高军人地位、反对加强军事指挥体系,一点点军事预算都要和其他政策捆绑在一起才导致了这种局面。我会在竞选辩论上要求进入全国总动员,实现战时机制,全面加强监管,统筹一切工业生产和国防力量来应对这场战争,你们认为这个议案有可能被通过么?”

大家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开什么玩笑,目前这种紧急状态已有人在指责侵犯公民的自由权利,搞类似德国、苏联的总动员或者日本的军国一体,还有“自由世界”这个名词么?

“那好啊,不想总动员就乖乖投降啊……反正德国人也没说要侵占美国本土。”杜鲁门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杜威反对吧,我期待他代表人民来否决我的建议。反正我哈里·杜鲁门是主张打到最后一枪一弹的,宁可站着死也不会在轴心面前低头!这总统谁爱做谁做,或者,你们再推选一个候选人?”

到这个时候,党内高层还不明白杜鲁门的甩锅大法,他们就是白干了这么多年的政治斗争。

杜鲁门退选的考虑明显是基于下一次总统大选,下一任总统可不好当:不但要卑躬屈膝与德国和解,还要想尽办法付出无穷无尽的代价来击败日本。到现在为止,美国已为战争损失100万人口了,按参联会的估计,打败日本至少还要200万伤亡和至少5年时间,他不觉得杜威能坚持到那么久。

“所以杜威想和就让他去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德国比日本危险得多,日本只不过让美国颜面大失,德国才是真正阻挠美国成为世界领袖的关键因素。”杜鲁门总结道,“媾和后,美国人民所喜欢的自由,所以为的资本自由流动、商业机遇的任意发挥将不复存在,欧洲、南美、非洲和亚洲大部分地区都将纳入轴心体系,合众国只能龟缩在北美大陆。人民和资本家迟早会受不了而与德国人重新对抗,说不定还有第三次世界大战。领导和平是杜威和共和党,领导战争的当然是我们!”

“成为在野党后,我们就自由多了,杜威的和谈条件我们可以挑刺——屈辱投降如同卖国;仗打得不好可以指责——反正又不是我们指挥的;经济和预算可以杯葛——反正他们以前怎么干我们也可以怎么干……”

“我们需要讨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