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雷霆震怒?”
“震怒不震怒我不知道,刚刚电话是东久迩宫稔彦王殿下打来的,让我出面安抚,说名单上的人悄悄走几个是可以的,哪怕冢原要走也行,可堀悌吉怎么能去德国?他是军事参议官、现任元帅海军大将,去德国等于在陛下脸上打耳光,皇国体面还要不要了?”
“这里不肯用人家,那边要用你们还不许他走?”井上成美讽刺道,“人格分裂、两面派手法无过于此吧?要不干脆把他抓起来咔嚓算了,一了百了?”
“说什么胡话?现在谁还敢动他,动了他,连陛下这里都不得安宁。”山本五十六不悦道,“现在是让你想办法控制局势,不是让你发牢骚、说怪话的时候。”
“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堀悌吉自己,怎么样才能让他不走?”
“问了,伊藤整一今天下午去过了,姿态放得很低,几乎就是低声下气地哀求。”
“他被堀悌吉赶出来了?”
“那倒没有,态度很客气,但伊藤回来和我说事情根本没有转机。”
“他想让殿下辞职?”
“不是这个,不过他提出的条件更难办。”山本五十六苦笑,“他要陛下同意那份改革奏折。”
“疯了,这一定是疯了!”井上成美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同意,要同意还会撸掉他的司令官职务?”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死结。”
“不对啊,堀悌吉不是一贯忠君爱国么?怎么现在开始逼宫了,这是谋大逆啊,他连自己的形象和名声也不要了么……”
山本五十六敲击着桌子,苦恼道:“问题就在这里。知道消息、对整件事不持立场的其他人,比如大部分陆军年轻将校,甚至包括海军省的中级军官都同情他,没人认为他骄横跋扈、目无君上,相反还认为我的老同学是剖肝沥胆、泣血直言——‘以堀大将这样的地位和盛名,顺顺当当干下去就足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他为什么要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还不是为了帝国千年基业?古人云,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大概也只有堀大将这种经天纬地的大丈夫、真英雄能办到吧?’听听,这都什么话?殿下被他们骂成国贼,我在他们口中不过是尸位素餐的混账官僚罢了……”
“逼宫到这份上还有人为他说好话,也真是全日本独一份了。”井上成美叹息道,“陛下还在考虑么?不出面安抚一下只怕闹出大乱子。陛下其实当初和堀悌吉关系很好啊,检阅时还同乘一辆车来着,自古人臣待遇,该给的不该给的都给了。我其实也不觉得宫里应对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不谙世事的年轻将校们群情激奋,上了年纪、特别是少将以上军衔都知道改革绝不那么容易,不然早改了,为什么不改呢?”
“问题是内大臣说当初传话时说了一句陛下其实是赞同改革的,被堀悌吉抓住不放,弄得他灰头土脸,谁知道是假传圣旨还是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