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只念叨着“太不妙,太不妙……非得找长岛愿证寺不可……武士老爷可真狠……”这之类的话。

白天他走了一趟神户城,转着好几个弯,搭上一个奉行的路子,请人家喝了好酒,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地追问“检地”之事的虚实,就差个人舔鞋子了。谁料对方死守着风口不肯透露,到末了仍是一句“大人们尚未真正决定好,尔等且安心等着便是。”

这如何能安心?

昨天才有可靠的朋友透露过,十里八乡左邻右舍,已经有少量消息灵通人士,从小舅子大姨夫那里获得了一些内部消息。

据说主持此事的国府盛种,都给直接给各村定下了硬指标,严令奉行们,最终检地结果只能多不能少。

好像是太平村还是大福村,本来年产也就三四百石,交个六七十石就不错了,结果偏偏是被钦点了,检地之后每年至少要交一百八十石粮食。

这当然不能接受。

咱们村又会如何?

中野丸太郎左思右想,反复斟酌,终于下定决心,牙一咬心一横,猛地起身,抓起斗笠往外面走去。

屋里大女儿一花正端着木盆去浆洗,见之讶然:“都傍晚了还下着雨,您这是要去哪啊?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

“刚刚记起来有十来贯的账到期了要去收,可能得三两天才回来!放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跟妹妹们看好家就行。”

中野丸太郎随口编出理由,大踏步往前,片刻消失在雨中。

一花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连忙把水盆搁在地上,一路小跑到房间里,叫到:“老爹看来是真的要去找一向宗了!事后会不会被连累?我们该怎么办啊!”

……

话说长良川上,两处较近的桥梁都毁于年中的水灾了。中野丸太郎走出家门,一路疾走,到了河岸,总算赶上最后一班摆渡,得以渡河。

本来收费是每人每次一文,结果铜板拿出来,撑船的艄公嫌弃磨损太过,说“客人您这,可以说是恶钱中的恶钱了,怕是两文才能当一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