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丸太郎有事在身,没心情议论,便随手再搜出一枚,不及细看,搁在对方手里。

艄公接过悄悄端详,发现竟是个完好无损边缘光滑的永乐钱,足能抵四五文恶钱,顿时既喜悦又有点不安,正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退钱呢,却见客人没在岸上停留片刻,急匆匆就走了。

于是心安理得收下。

中野丸太郎还不知自己损失了好几文钱,一门心思只顾往前。

过了长良川,又一千数百步,第二条大河出现在面前,是揖斐川。此处已经算是长岛愿证寺的范畴,所以路有人管,桥有人修,堤坝都完好无损,能看到不少刚割完的水稻田,全无受灾痕迹。

走在桥上,这景象本已见过无数次,但唯独这一次,中野丸太郎心里大是羡慕。

找一向宗主持公道的心思亦随之越发坚定。

过了桥,便是长岛三角洲的地界。再拐几个弯,跨过两条不足为虑的小溪,终于抢在太阳彻底落山前,看到寺庙的大门。

恭恭敬敬上前,向门卫通报了姓名和来意之后,中野丸太郎忐忑不安地等候着。

想那一向宗高僧是何等人物,以前一大早拜访,往往都要等到午后才得见。今日傍晚冒雨前来,更显失礼,怕不是要被晾到明天?

也是一时冲动了,原本该准备妥当,仔仔细细正式拜访才对。

可是时间很紧急啊,万一明天早上就宣布了检地,该如何是好?

在事情发生之前去干涉,与事情发生之后再去阻止,显然前者的难度要低很多倍,成功率也要高很多倍。

这个道理,稍微有点见识的小地主也是懂的。

看着门卫大大咧咧蹲在门檐下,没精打采,目中无人,还很不耐烦的脸色,中野丸太郎忐忑不安战战兢兢站得外面冒着雨等着,生怕身上的泥水溅到对方。

他心里不时冒出悲观的念头,又不断产生侥幸的心理,十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