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中气不足,语音发颤。
“主公!”池田恒兴刚擦干的眼眶里又涌出水光来。
织田信治、织田信兴、菅屋长赖、武井夕庵、野野村正成等,或是嚎啕大哭,或是拂袖抹泪。
然后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的信长,却只是瘫软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双目紧紧闭着,不让人看到眼神,但额头上连成串的汗珠,弯曲的眉角,以及紧紧咬住的牙关,无不透露着一股痛苦的气息。
平手汎秀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下拜施礼,轻声道:“我此行前去,一定会说服公方大人的。”
也不知道这话是自语,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只是信长的咳嗽,似乎果真缓解了一点,隐约还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第十六章 生机何在
织田信长并没有死于刺杀之中,但他目前的姿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法处理事务,随时可能咽气,完全不足以成为支撑家臣继续下去的主心骨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奉行笔头村井贞胜和首席一门众织田信包皆尽战殁,丹羽长秀和森可成在北陆担任断后任务,不知道是否能安全归来,柴田胜家在摄津前线的处境也隐含着无数凶险,佐久间信盛几个月前被勒令幽闭尚未官复原职。
作为一个重臣,平手汎秀并不像柴田、丹羽那样喜欢提携后辈,培养个人影响力。但他毕竟是尾张人,是魔王之师的儿子,是织田家的女婿,比起泷川一益那个不受人喜欢的外乡人强太多了,必然要承担起中流砥柱的作用。
或许过不了多久,织田信忠就会在林秀贞、丹羽氏胜、稻叶一铁、安腾守就等留守家臣的簇拥下来到京都,但一个不到十四岁的二代目,显然不足以令宿将们心服口服,更勿论蠢蠢欲动的外样。而那些留守重臣的影响力都只限于尾美二国,完全无法覆盖到近畿。
这幅局面,让人不由得想起桶狭间后的今川家。
失去了强大的家主之余,又丧失了大量骨干家老,使得今川家体系崩溃,一夜间就失去了对远江、三河的实际控制权,只有老家骏河还握在手上。
如今织田家的规模,比当年今川大了好几倍,可是境况颇有类似之处——对畿内的控制并不牢靠,完全基于几个有力家臣的个人能力;美浓和伊势也没有完全消化掉,随时有爆发动乱的可能性;尾张本国是唯一稳固的,但只靠这一国如何能应付层出不穷的潜在敌人?
不过,也不是没有避免悲剧的机会。